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李煜)

一、其人其词。

1、李煜其人。

李煜(937年8月15日―978年8月13日),南唐元宗(南唐中主)李璟的第六子。他曾给自己取号“钟隐”、“钟峰隐者”、“莲峰居士”,表明自己的志趣在于秀丽的山水之间。公元961年六月李璟死,李煜在金陵登基即位。李煜“性骄侈,好声色,又喜浮图,为高谈,不恤政事”。973年,宋太祖令李煜去开封,他托病不去,宋太祖遂派曹彬领军队去攻打南唐。公元974年十二月,曹彬攻克金陵。在位十五年,世称李后主、南唐后主。公元975年,后主肉袒出降,被俘到汴京,封违命侯。公元978年,徐铉奉宋太宗之命探视李煜,李煜对徐铉叹曰:“当初我错杀潘佑、李平,悔之不已!”宋太宗闻之大怒,随后毒死李煜。李煜死后,小周后悲痛欲绝,不久也随之而去。

李煜的作品,在风格上人们习惯上分为前后期,这恰好是以历史中他国破被俘的975年为界。人们一般也认为,他后期的作品较为出众,而这后期却只是其生命最后的三年。


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李煜)_第1张图片

2、李煜词。

他前期词以纵情声色为主,为君后不励精图治,却沉醉于享乐中。这一时期,以《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为代表。这跟他的本性有很大关系,“性骄侈,好声色,又喜浮图,为高谈,不恤政事”。他在一个温暖的温室中,享尽一切能够享受的。这一时期的词作题材,难免不受他的经历的影响。

后期词,以抒写亡国之痛、对人生的思考为主。比如《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相见欢》。这一时期的词,与前期的抒写自己如何享乐的艳词相比,变化太大、反差太大。这里的直接因素,或许就是沦为亡国奴与阶下囚。

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李煜)_第2张图片

二、玉楼春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意译】宴会即将开始,宫女们的晚妆已经画好,一个个妆容浓丽、一个个肌肤雪白,一个个国色生香哪。一个挨着一个依次登上御殿之上,多么壮观、多么美丽哪。凤箫声起,一遍一遍,吹尽吧。你看,连天上之云、地上之水此刻都是悠闲自在的。《霓裳羽衣曲》,一遍一遍,演奏完吧,尽情享受吧。这临春阁上,好香哪,是谁在撒着香粉,一次一次?醉了吗?兴许是醉了吧。和着音乐,拍打着阑干,心里真是惬意啊。凤箫吹断了,舞停了,歌止了,香粉断了,酒没了,回去吧。但是你们可不要点上红色的蜡烛哇,我还要骑着马,踏着夜色,去赏那月呢。

上片描写春天夜宴场面,先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女子出场——“明肌雪”,极尽笔墨写女子的美艳以及美女如女的壮丽场面——“鱼贯列”。给人一种美的享受。后是描写宴会上的声乐之盛,“吹断”与“重按”表明后主沉溺其中,一遍遍地享受声乐的放纵之情。

下片写宴会之后的情味。宴会结束,临风仍飘香,美女的身影似乎并未走远,而他此时已“醉”,伸出醉手轻拍阑干似乎仍在回味。他甚至意犹未尽,还想着踏马赏月。叶嘉莹评李煜擅长“声色合一”,他所描绘的场景如在目前,让人感到贴切而真实。

这是李煜前期的词,词中的他极尽享乐之能事——视觉之美女、听觉之声乐、嗅觉之飘香、心理之沉溺,极度沉溺于声色中——但是与一般人沉溺于酒色中不同,他沉溺的是艺术世界,试问好酒色的人哪有雅致再去骑马赏月,比如吹走乐器和舞蹈应该适可而止,但是他偏偏不同于常人,要“吹断”要“重按”,太过于沉溺、放纵了。即便是纵情声色,词中也不会给人淫靡之感,他敢于真诚述说,并用艺术化的手法表达出来,给人美的享受。这首词个人认为也是他的上等之作,因为词中的主角就是李煜他自己。

李煜是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是个纯真纯粹的人,这个特性并未随他的处境变化而变化。前后期虽然差别很大,但它们还是具有一些共性的。首先是真诚,不掩饰。前期可以写和小周后的偷情的艳词——比如那首有名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后期可以写对故国的怀念——《虞美人》;其次是感情上还是过于沉溺其中,不节制。前期的享乐要享乐到极致,后期的悲痛也要悲痛到极点,李煜太过了,不管何时,像个孩童一样,不懂得去约束自己的情感于语言表达,爱就爱到几点,痛,也要往死里痛。

他始终是个“赤子”,保持本真本色,保持真性情。这样的词分外动人。

拓展阅读: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之第五、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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