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招魂 第七回

马承等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堂而皇之地进了黄芦城。入城后，他们又趁人不备转进街道两边的小巷，摆脱了巡逻小队。而后，他们穿街过巷，辗转来到了剑阁关尉的府衙前。

剑阁关尉乃诸葛武侯所创设，其职能是统领军民守卫剑阁以及检修阁道。钟会、邓艾等多路攻蜀，姜维自白水退守剑阁，即坐镇黄芦城内的关尉府衙，指挥主力阻击钟会十八万大军的猛攻。故马承推测钟会占领剑阁后，必然也会把帅府布置在这里。

府衙周围的布防更加周密，简直无懈可击。马承等躲在暗处，观察动静，根本不敢妄动。慕云看见府衙前院立着一杆十几丈高的大旗，便道：“看，府衙前院有敌军的帅字大旗，看来钟会就在里面，敌军的会议室必然在内，敌人的作战指掌图自也在里面了。马将军，我们怎么才进入敌酋帅帐，取走地图呢？”

文锦把枪一横，低声却坚定地说出来三个字：“杀进去！”她是个豪气冲天的女中雄杰，觉得既然将心许人了，就该不惜性命的忠于所谋。马承冷笑了：“那等于送死。”

文锦眼珠一转，道：“有了！我们可以调虎离山！——在这里放火，惊扰敌营。咱们不就能趁火打劫了？”马承道：“这种计策确实很好。可是，对付别人可以，对付钟会？唉，只怕会弄巧成拙。”慕云都有些着急了，道：“硬闯不行，智取又骗不了敌人，那该怎么办？”

马承想了想，道：“我有高招！看来，我不得不把看家本领使出来了。”文锦问道：“既有妙计，还不快说！”马承道：“十年前，我曾奉旨巡视南中，抚慰六郡将士。因此，我在南中云南郡住过半年多……”文锦把嘴一撇，道：“谁来听你说这种陈芝麻烂谷子？”马承不以为意，继续说：“若缇，你好没耐心。在南中小住时，我无意中结识了一位当地高人。此人年过六旬，在南中都督府内养马，就是马倌。他是竹王后裔，精通兽语，能够跟飞禽走兽沟通，驾驭鸟兽为人所用。我好奇之下，拜其为师，从他那里学到了这项本领。”

幕云不解，奇道：“马将军，精通鸟兽语言，对我们目前的困难有什么帮助吗？”

文锦脑子却转的快，她一拍脑门，轻笑起来：“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效仿孟尝君左右食客鸡鸣狗盗的能耐，用山中兽类去偷出魏军作战地图。这方法倒是奇妙，可不管什么动物，要偷那么大的地图出来而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啊。”本来还满脸喜悦，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又锁紧了眉头。

马承笑道：“哈哈哈，本将军当然想到这个弊端了。所以，我不会去整个的偷。尔等看好了！”

【说完，马承面向东南，蹲下身子，在冻得石头一样硬的城巷土路上面又写又画。接着，他轻启方唇，像念咒一样，顺着风向，低声喃喃。】

过不多时，黄芦城内外，整个山峰上，都响起了细雨般的声音。无数大大小小的老鼠密如攒蚁，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它们的出现并没有惊动守军，大概守军懒得管这等闲事。再者，这太过诡异骇人，守军也许惊讶地只顾看热闹而没作他想。

几万只老鼠在冷风大作的夜色里，飞快地跑向关尉衙署，冲进入了主帅大帐，然后又越墙爬壁，跑了出来。这些老鼠大者足有一尺长（不含尾巴），小的不过三寸多，颜色有黑有白，有青有灰，各不相同，但是，每只老鼠嘴里都叼着一些碎片。它们迅速而有次序地从马承身边跑过去，经过时都把嘴里的碎片吐出。马承不语，解开胸甲，将那上万块大大小小的碎片塞进里面。

乍见万鼠乱窜，文锦固是又害怕又恶心，连幕云也看的心里发毛，手足无措。他们两个仅仅靠着巷子，一动也不敢动。过了有一顿饭的光景，老鼠才不再跑过来。但是，它们并不离开，都站在路上，墙上，房子坡顶上，似是等着什么。

这时，马承站来起来，胸甲里塞得鼓囔囔地。他说：“好了，老鼠偷来的布片已经全部收集在此，趁着天无月光，我们走吧。”

文锦问道：“得手了？你让老鼠把钟会大帐里的行军地图撕咬成了撕碎？”马承道：“正是。我们这出城吧？”幕云道：“怎么出去呢？”马承道：“还得靠这些老鼠。我会命令老鼠对守城的敌兵发起总攻！”说完，马承紧紧压住胸甲（他害怕大风吹开来，刮走了碎片）当先出了巷子。

很快，他们三个就来到城墙下，马承再次念动咒语，祭出了万鼠敢死队。霎时间，三万多只老鼠像疯了一样，狂奔猛跳，朝着城上和城外的守军发起了集群攻势。老鼠们嘶声尖叫，好不怕人！它们看见魏军就不顾一切的围扑上去，有咬脚的；有顺腿爬到敌兵小臂上乱咬人手的；有跳到人肩膀上咬脖子抓脸的；还有胡乱钻进士兵战裙里面咬人屁股的。

这么多耗子玩了命了，城上城下上千魏军也招呼不住。他们扔了兵器，惊慌失措的嚎叫着，一面乱跑，一面用手在身上乱拍，还对准地上的鼠群狂踢狂踩。马承等趁着魏军集体乱套，装作追打老鼠，毫不费力的上了城墙。他们往城外一看，见把门的敌军也同样狼狈。他们捧腹大笑，人不知鬼不觉地跳下了城墙。

慕云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返回石牛山？”马承道：“不用那样冒险了，瀑布的背后有条密道，我们能从那条密道下到飞虎峰西南。”文锦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得咱们大费周章！”马承尴尬一笑，道：“忘了，刚刚想起来。承是京官，一向少离蜀郡。这剑阁关我只来过七次！”文锦取笑道：“真是个不靠谱的将军！”

三人上了瀑布，寻着了密道，开始下峰。他们走了很久，才下到了飞虎峰西南部，经五士峰、神锁岭，而到了云暴山。

马承观察了一下天色，道：“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了再走。而且，我们也需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靠老鼠之力得来的地图碎片拼凑好。”

文锦一下站住了，她揉着膝盖，道：“谢天谢地，不靠谱的将军终于发善心了——我自幼长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清楚。不远处有个山洞，是我们村的老猎户们在三十年前打猎时发现的，后来被用作进山打猎存身之所，你知道猎人有时候进山猎杀猎物，可能要追围很久，所以，他们有许多此类密室。那里面有粮食和火井之气，是个很好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