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读摘记《李贺诗选》||（034）《湘妃》

文/书山花开

❂原诗

筠竹千年老不死，长伴秦娥盖湘水。

蛮娘吟弄满寒空， 九山静绿泪花红。

离鸾别凤烟梧中，巫云蜀雨遥相通。

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

❂注释

【陈贻焮主编《增订注释全唐诗》第三册，p10】

①湘妃：舜二妃娥皇、女英。传说二女死后成为湘水 之神。②箱竹：此指斑竹。《初学记》二八引《博物志》： “舜死，二妃泪下，染竹即斑。”③秦娥：秦地 美女，指湘妃的神灵。秦，全诗校“一作神。”④蛮娘：南方的姑娘。吟弄：吟唱。⑤九山：九疑山，帝舜葬地。其山九峰，皆相似，故曰九疑。泪花红：红花如湘妃的血泪。⑥、离鸾别凤：喻湘妃与舜的生离死 別。⑦巫山蜀雨：用^玉《高唐赋》巫山神女行云行 雨事，喻舜之神灵与湘妃遥遥相通。⑧青枫：全诗 校：“一作清峰。”杜甫《梦李白》：“魂来枫林青。” ⑨吟：古称龙鸣为吟。古龙：老龙。

❂翻译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89】

泪水凝成的斑竹，绵延千年仍茂盛，

遮盖着湘水，长久地伴随着湘妃的神灵。

村女们哀悼吟咏，歌声响遍山野寒空，

九嶷山静绿的草木，被泪血般的花木染红.

苍梧山烟雾濛濛，阻隔着生离死别的鸾凤，

他们的灵魂，象巫山云雨只能遥遥相通。

幽暗愁闷的秋气，把青翠的枫林罩笼，

夜气凄凉，水下隐隐传来老龙的吟鸣。

❂解释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89】

这首诗写葬于苍梧的舜帝和死于湘水的二妃之神灵在烟云雾气中遥遥相望，湘中的山水人物都对他的离别悲剧表示沉痛的悲悼。这首诗意境凄清幽冷，抒发着缠绵不尽的优伤之情。清人王琦注解说此诗措辞用意，咸本《楚骚》”。刘衍在 《李贺诗校笺证异》中说:“我认为此诗乃贺于元和九年南游入 湘，经湘江至岭南而作。九山传为舜葬之地。贺拟楚辞,借湘妃 而寄离情别绪也。”庶几近之。但南游的时间，似当为早年。

清人姚文燮认为，这诗是为唐德宗大长公主淫乱，流于岭南，“贺追丑主之萦情寄怨于东南也，遂假湘妃以写其哀思尔”(《昌谷集注》卷一）。今人钱仲联认为:“此诗盖以湘娥蛮娘、九山红泪比拟窜逐在沅湘流域之刘禹锡、柳宗元。舜死而湘妃泪染湘竹，顺宗死而刘、柳系心故君也。”详参《李贺年谱会笺•宪 宗李纯元和元年丙戌》。似太牵强。

【中华大典文学典《唐文学部三》，p1257】

《湘妃》《吳劉箋注評點李長吉歌詩》卷一劉辰翁評：「九山靜綠淚花 紅」，拈出自別。《昌谷集》卷一曾益評：全篇詠竹，全篇是詠湘妃。蓋竹不滅 則淚不滅，淚不滅則湘妃不滅，千年不死，言至今存秦娥，直是形容竹之美好，長蓋於湘水之上。《黎二樵批點黃陶庵評本李長吉集》黃淳耀評：題是湘妃，而詩止言湘竹。「九山」五句，言吟弄之苦，而湘妃之哀怨不必言矣。《昌谷 集註》卷I姚文燮評：德宗貞元三年，幽部國大長公主，主適蕭升，女爲太子妃，恩禮甚厚。主素不謹，有李昇出入其第，或吿主淫亂，且爲厭禱。上大怒， 幽之禁中，流昇于嶺南。賀追醜主之縈情寄怨于東南也，假湘妃以寫其哀思爾。言筠竹不死，蠻娘吟弄，泪花染綠，情相續也。別鳳離鸞，夢雲夢雨，至秋爲甚，此雖波間老龍，亦感動沉吟矣。《李長吉詩集批注》卷一方世舉批：「長伴秦娥蓋湘水」，稱秦何也，揆此非詠有虞二妃，似爲秦中人夫死而獨居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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