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鸢》有感

一个乱世飘零的故事,一个时代变革下四大家庭兴衰的故事。我在这部小说中嗅出那个没落年代的一丝苍凉,也看见新生的希望。那个动荡不安、政局不定的年代,竟还有些温暖,这些温暖来自四大家庭之间的人情和流落中人们相互关怀,还有特殊时代产生的文化的温度。

小说取名《北鸢》,它隐含的意义在书中就已经给出:命悬一线和一线生机。在动荡不安、流离失所的年代,谁不是命悬一线?恰恰在不安的年代,又有为争取安定而斗争的力量,也就有了那么一线生机。小说开头与结尾都描写了放风筝的情景,开头一幕处是老年的卢文笙和冯仁桢在去四声坊归来途中,为祭祀死去的娘放的风筝;那截断线的风筝,飘摇了一下,忽又提神,往高处稳稳地走了。这里的风筝不再飘零,反而向更高处飞去,也象征着曾经经历的动荡年代已经过去,他们的生活已经稳定。文章尾声处是年轻的他们抱着领养的婴儿,“望见一只风筝孤零零地飘在建筑上空,在肃杀的秋风里头,忽上忽下”;这里风筝放飞的环境—-肃杀的秋风,容易让人联想到凄苦的境遇,而忽上忽下的风筝也象征着他们沉浮不定的生活状况仍旧持续……

《北鸢》就是写乱世中的故事,小说中有两个人物是值得分析的:毛克俞和卢文笙。毛克俞作为画家的身份出现,他确实本着一颗画家的心融入乱世中。也许因为叔父“一身硬骨头”给家里带来接连不断的麻烦让自己感到害怕,他不能置家庭于不顾,像叔父那样以一身硬气愤然地投入革命事业中。他只是以画家的姿态周旋,冷漠而有力地倾吐心中的愤怒。一幅中日亲善图,表面上中日友好,琴瑟和同,画一转便显露出日本人狰狞的面孔,还有他脚下无数愤怒的拳头,以此表达他心中的愤懑及愿望。他仍旧关心家国命运,心系着家国存亡,只是身为万千普通民众中的一员,亦有无奈。

卢文笙作为小说人物线索,他性格木讷、少言,仿佛是对一个时代的沉默。他无悲亦无喜,没有强烈的思想情感。不像冯仁钰,仁钰作为冯家二女儿,在仍保留着旧习气、旧思想的传统家庭,她敢于冲破封建礼节,那股敢说敢做的劲儿,那些有见地的思想却是时代需要。小说中范逸美也有着强烈的革命目标,一切为着组织奋斗。可独独卢文笙没有强烈的思想情感,只是顺时代而行,当新式教育来时便接受新式教育;在一群人中听完课要求从军时,便跟着一起从军了,当被母亲强迫回家经商便经商了,一切不过顺势而为,又好似在这个时代匍匐而行。他就像从这个时代走过,这些走过的痕迹见证着这段历史,他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而这部小说也正是这段历史社会与生活百态的记实。

小说中还有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戏子言秋凰让人怜惜,言秋凰敢于与日本军官周旋,能够设局直取日本军官的性命,足见一个女子的智慧与果敢,但也逃不过戏子悲哀的命运,也许民国时期的戏子大多悲哀且身不由己,既然身为戏子,那么不管戏唱得多么惊觉动人,终究只是个戏子,身份卑微低贱。言秋凰最让我怜惜,作为母亲她对女儿冯仁钰的爱是深沉的,最终接受范逸美要求刺杀日本军官的任务,甚至不惜搭上性命,也不过是为完成女儿的愿景。最后仍不被世人理解,落得遭人唾骂的下场,戏子的命终究是太轻了。

不管那个时代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它所凝聚成的文化却让人感觉温暖的,不说亚孟后代孟昭如仁厚宽容的性格,还是左家女儿不仅具有满腹诗书、识大体的礼节,还具有男子独当一面的飒爽性情,还是卢家逃亡途中遇见本家的倾力相助,都让人感到人情的温暖。那个时代人物所具备的性格也正是那个时代文化的体现,它恰如一泓温暖的泉水,温暖着人的心。

这也和现代人冷漠的人情形成对比,现在的我们生活得舒适,未曾有过战乱流离失所的经历,便对身边需要帮助的人漠然视之,或者对遭遇不幸的人避而远之,而这样冷漠的心是否在自己同样遭遇不幸、有过相同体验之后变得柔软,还是因为不幸而更加冷漠不得而知,但能够知道的是现在的我们太需要那个时代温暖的文化。

而终其人的一生,谁的命运不似风筝一样飘零不定?只是北鸢,北方的那只风筝,是民国时期人民命运、国家命运的飘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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