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少凌晨给张继科打了个电话，张继科刚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含混不清，身边还有女人的骂声。
“要是不方便，明天过来也成。”二少话说得和气，可语气是冷的。
张继科赶紧在电话里保证自己现在就过来，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阿窕揉着眼睛，“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儿。”平白无故让自己来出租屋过夜，还买了羊肉啥的来涮火锅，果然有诈。
“江湖救急。”张继科精精神神的坐着抽了根烟，“你再睡会儿，早上让小雨送你回去。”
翻了个身，阿窕摆摆手，“滚你的，我不用你管。”
“哥。”周雨抓着鸡窝头，“床单用洗不？”
“我去你俩大爷的。”阿窕从床上坐起来指着周雨，然后看见了他身边睡觉的方博，“你们仨大爷。”
“不是。”方博一脸懵逼，“我出声了吗？关我屁事！”
昨晚独占一个床的阿窕弯腰找床下的拖鞋去砸周雨，“张继科洁癖，你还跟着埋汰我。”
“阿窕姐。”周雨抓住拖鞋吹了个口哨，“太凶嫁不出去。”
“老娘跟你拼了！”
身后一片吵吵闹闹，张继科脸上带笑的出了门，他照旧把手表，监听，微型耳机都带好。按说这个时间，马龙应该睡了，可他才打上车，微型耳机里，就传出马龙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马龙说话鼻音有点儿重，想来也是刚醒。
张继科拿出手机来，放在耳朵上假装打电话。他可不想一个人叨叨咕咕的，再被司机当成精神病。
“估计那边儿有人闹事儿。”张继科风轻云淡的说。
“哦。”马龙打了个哈欠，“那你自己小心些。”
“嗯。”
张继科放下手机，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二少这么急叫自己，事儿应该不小。很可能是三少去了，并且砸了场子。自己今天没在，三少为了自己闹，可能性不算很大。二少隐忍多年，在会所里闭门不出外事儿不管，这次先抢了三少的人，再让自己出来露面……
叫自己出面，这是已经准备跟三少撕破脸了。
“我坐在城楼，观山景。”张继科无声的念叨了一句。
大少想坐山观虎斗，那自己，就再加把火，让这戏热闹些，好让那些隐藏在下面的东西，尽早浮出水面。
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身上打了个哆嗦。
后座上那个男人笑了起来，笑的挺好看，就是特别吓人。
会所三层一片狼藉，张继科一路走过去，看见好几个青着脸的在收拾。
“怎么了？”他拉住一个问。
那人给他比划了个三，张继科点点头。
“人，我给你挑了。”二少满脸冷色，“你一个都不满意，闹什么呢？”
三少斜倚在沙发上，怀里圈着个上身全裸的女孩子。手不老实的揉了两把，他没接二少的话茬。
平时来这里三少就是这样，心情痛快呢，就玩儿，不痛快就砸，二少从来不敢说什么。
翻了他一眼，二少点上一根烟，“老三，我劝你稳重些。老爷子不在了，现在有什么事儿，可没人给你兜着。”
“老不死的在，也他妈没管过我。”三少脸色一冷，手上控制不住的用力，在女孩子胸上留下几个指痕。
女孩儿惨叫一声，又不敢躲开，哆嗦着身子坐在三少怀里，挂着眼泪挤出笑脸，“我陪您休息一会儿吧。”
一个耳光扇过去，女孩儿被打的趴到沙发上。
“你要闹砸死东西。”二少扔下烟，“别他妈拿活人出气。”
三少抬眼，“怎么着？这是你的情儿？还是你想起自己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婊子就是婊子，生的儿子，也是婊子，天生就是给人玩儿的。你跟你妈一个鸟样儿，都他妈是千人骑的货！”
二少手攥紧拳头，手搭在后腰上。
张继科正在这当口推门进来，看见三少脚步顿了顿，随后，直接走到二少身边。
“卧槽！”三少坐起来，“张继科！”
“三少。”张继科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我操你妈你他妈跟他了？”三少站起来，抽出后腰的枪，“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吃里扒外？”张继科笑的邪气，他走上前，脑门顶住三少的枪口，“我一天没跟过您，三少您这话，哪儿来的？”
在三少掏枪的同时，二少身后那五个，同时把枪掏了出来，二少摆摆手，他们的枪又放回去了。
“你……”三少接不上话，可又咽不下这口气。
张继科眼睛眯了一下，左手掰着三少手腕，右手照着人小腹就是一拳。枪被他抢了下来，挂在食指上转了转。
“您下回要想杀人，记得开保险。”他回头看了一眼二少，在二少点头以后，把枪扔到三少脚前，自己退到了二少身后站着。
“你这是要挑他俩打架？”马龙问。
张继科用鼻子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周围人以为他是冲着三少去的，马龙会心的笑了笑。
“坐山观虎斗，干得漂亮。”
三少果然扑了上来，他笃定，二少手下的人不敢动他。从小他就没少打这个突然被老不死领回来的便宜哥哥。现在张继科跟着二少了，他打算自己动手，废了二少一条胳膊。
二少原来的手下还犹豫着，他们在等二少的命令。张继科一步横过来挡在二少跟前，手上用了八分力气，照着三少下巴就是一拳。
声儿挺脆的，三少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等他爬起来的时候，脸是歪的。
“三少喝多了。”二少脸上带笑，“找两个人，送他回去。”
三少捂着脸，嘴里话都说不清楚但肯定还在骂街。张继科又上前一步，三少连忙往后退。
“要不，我送您？”
马龙笑了起来，张继科听得从耳朵痒到心里。三少已经被人架走了，他借口要上个厕所，从包间里出来，直奔卫生间。
“笑什么你？”打开水龙头，张继科边洗手边问。
“我乐意。”既然他安全，马龙放松了精神，打了个哈欠，口齿有些不清。
天都还没亮，张继科看看窗外，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任务开始，马龙从来没有休息。
“你一直在局里睡？”
“昂~，有床。”
“去睡一会儿吧。”张继科洗了把脸，“我这儿有事儿再叫你。”
二少给了张继科一张数目不小的支票，但是什么话都没说。
张继科拿了钱就走，也什么都没问。
“你这阵子，不用过来了。”他才出会所，二少就给他打了电话。
“好。”张继科应着。
“不问问为什么？”二少声音里，带着笑意。
“您吩咐就行，我不用问。”
“回去等着吧。”
张继科挂断电话，摸出另一个手机给许昕发了条消息。
许昕半个小时以后回消息过来，“开始了兄dei？”
“开始了。”张继科回复。
“见个面儿聊？”
“今晚九点，阿窕酒吧。”
“好嘞。”
知道周雨今天还在酒吧，樊振东早早的就过来了。他聪明的很，知道这儿谁说了算，所以一直努力的帮阿窕干活儿。
“姐姐，我来我来。”他放下手里的啤酒箱，站在上面帮着阿窕往下拿酒。
“我说，小胖子。”阿窕擦着手里的酒杯，“你这么早来我这儿，是等周雨吧。”
“嗯嗯。”樊振东点头，“我等我雨哥。”他冲着阿窕歪头笑，“姐姐，你跟我说说雨哥的事儿，平时喜欢吃什么啊？有什么爱好啊？说说呗，你看我都帮你干活儿了。”
“切。”阿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儿，这小兔崽子看着乖，实际上一肚子坏主意。
许昕换了衣服，从酒吧正门才走进来，就被周雨迎着领到了角落处的沙发座。
“你胆儿太大了。”坐下先跟张继科击个掌，许昕看看周围吹了声口哨，“酒吧这种环境，咱俩接头安全吗？”
“放心吧，安全的很。”张继科给许昕推过一杯饮料，许昕看都不看就喝了一大口。
“这啥玩意儿？”许昕咂咂嘴。
“综合果汁。”张继科笑着。
“来这儿你不请我喝酒？”
“说完正事儿再喝。”
他俩低声商量着，周雨在几步外的地方拿着啤酒喝，随时看着有没有人注意这里，或者想往这边儿来。
许昕进门的时候，阿窕看见张继科示意，就指使着樊振东去后库帮自己搬酒，时间错开的刚好，樊振东回来，许昕张继科已经合计完了。
“小雨哥哥。”樊振东凑到周雨身边撒娇，眼睛往张继科那边儿溜。
周雨揉揉樊振东头发，见他哥打了个手势知道没事儿了，就拉着樊振东去吧台，要了盘坚果给他吃。
“小雨。”阿窕把一大盘坚果放在小胖儿面前，眼珠转了转，伸手勾起周雨的下巴，“来，亲一个。”
平时他们也不是没闹过，周雨拍下阿窕的手，“给钱了吗你就亲。”
“哎呦~”阿窕从吧台后面绕出来，一屁股坐到周雨身上，手臂了揽住周雨脖子，作势往上亲。
“别别。”周雨想推，可阿窕今天穿的太清凉，他手不敢往上放，只能死命偏头躲开，“姐你别闹了。”
“钱姐姐我有。”阿窕看着樊振东黑了脸，开心的把嘴翘起老高往前凑，“来我给你留个唇印儿。”
张继科手里摆弄着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儿，比打火机小点儿。许昕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他放下酒杯的时候瞄了一眼，马上抓住张继科的手腕子，仔细盯着那东西看。
“博儿做的。”许昕抬头看着张继科的眼睛，“他在你这儿？”
张继科没想到许昕能看出来，被许昕问了个措手不及。那是方博给他的屏蔽仪，为了屏蔽他身上的监控监听。
“你不是瞎吗？”方博的声音懒洋洋的传过来。
许昕急忙回头看，方博端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里的酒被点燃，蓝色火光照着方博的脸。
“来瞎子，请你喝的。”
见了方博，许昕酒只顾着高兴了，他平时也混酒吧，但是不多，对这里的门道不是太懂。加上方博端来的酒好看，人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他没多想，酒杯端到手里就开始喝，辛辣的味道入口瞬间就呛的他脸色发红。
“这什么酒？”许昕问。
“*今夜不回家。”
樊振东拉着周雨走了，说是他请撸串。许昕喝多了，方博搭着他也走了。张继科自己坐在沙发椅上，剥着碧根果吃。
今天酒吧生意好，阿窕也顾不上他，送过去半打啤酒两大包碧根果，就自己忙去了。
屏蔽已经解除，微型耳机里，传出马龙的呼吸声。
很轻，也很平稳。
“龙。”张继科突然开口，马龙没防备，昂了一声。
“来喝一杯？”
“有事儿？”
马龙十分敏锐，张继科笑，“我有个计划，想找你商量。”
他跟许昕已经研究好了，他不说，许昕也会说。不过看许昕今儿这个样，约莫是够呛能顾上。
“那好，我马上过来。”
桌上摆了两杯酒，是马龙来之前，张继科让阿窕调的。
马龙坐下没顾得上喝，先问计划是什么。
“二少让我最近别去会所，我估计，他是想动手了。”张继科看着那两杯酒。
“你怎么打算？”马龙问。
“他现在很信任我，我正好利用这个。”张继科抬头，他跟马龙说的，并没有跟许昕说的那么清楚。
“你今天挑唆的很成功。”马龙拍了一把张继科的腿，“他们斗起来，咱们就更容易发现问题。”
“对。”张继科点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更想听听，马龙会怎么说。
马龙沉吟了一会儿，“老大老二老三，各怀鬼胎。目前看，老二只有会所，你上次跟我说那套黑账，他参与的可能性不大，老三，我觉着他草包，也不太可能。”
“老大。”张继科十分肯定，“他管着公司，肯定有参与。”
在脑子里把大少的资料过了一遍，马龙皱眉，“他资料在局里能找到的到是很多，而且没有污点。”
“没污点，才是最大的问题。”张继科咬着烟不敢抽，“就他家出个干净的，你信？”
“你现在是跟二少的，跟老大搭不上。”马龙摇头，“二少不是要动老大吧。”
“不是，应该是老三。”张继科眼神暗下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马龙也没提许昕。
“但是老三跟老大一个妈的，动老三，老大不至于不管。”张继科又抛出一句话做引导，在老大身边跟自己传递老大挑唆老三消息的是许昕，他要看看，马龙会不会顺势说出许昕的事儿。
“不一定。”马龙脑子在分析事儿，没注意张继科的眼神动作，许昕的事儿他完全不知道，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他很有可能是想弄掉这俩，然后自己独揽集团。”
张继科觉着胸口堵得慌，他今天屏蔽了信号跟许昕商量计划，是抱着再试试马龙的意思。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马龙的反应举止，完全像是不知道这件事儿一样。
马龙，藏得太深。
他不再看马龙，视线落回到那两杯酒上。
“先别想了，等二少找我再说。”张继科把酒推过去，“尝尝。”
“这次叫什么？”想起上次听见三重奏自己就跑了，马龙谨慎的先开口询问。
“*性爱沙滩。”
“昂~，这什么破名！则个呢？”
“*高潮。”
“张继科你能不能不耍流氓？”
“尝尝，好喝的。”
“你咋不喝？”
“这是我请你的，不合适我，待会儿我要个别的。”
“什么？”
“*流浪的狼。”
“你应该要个发情的狗。”
“我是张继科。”
“任务目前顺利。”
“……”
“没了。”
今天的酒，全部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