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一起买衣服 非打折商品

沿着步行街走，太阳在我们身后的位置，虽然老高老高了，朝地面投下毒辣的阳光，都不敢直视，一看就觉得眼睛不舒服。
　萌萌细雨似乎也不觉得热，反正我不觉得热，自从遇到萌萌细雨后那个夏季我是没有觉得一天热的。看她的样子，看她的神情，看她的步态，我感觉不到她内心的热，姑娘不是姑娘了，是姑“凉”。
　“我们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我问，有些急了，毕竟和萌萌细雨走了十多分钟的路，她不看我也不对我说话，只是走着，我在她稍稍靠前一点的位置，她可以随时确定我的存在，我没有突然之间不打声招呼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只是走着，步幅不大，但频率比一般人逛街快了些，所以我有点迷惑，便问了。
　“随处走走。”萌萌细雨说，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虽然专注，但不像是在看我，仿佛我身躯周围有某种神秘的光环，她看的是我身体周围的光环似的，那眼神。
　我故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好明亮，一个热得发白的圆盘，正中央的地方看不清，光芒分外耀眼，周围都没有一点云气，赤裸裸的蓝色天空就有这么一枚金色的太阳。
　“天气这么热，你不歇歇？”我问，又看了一下路边，有好几家冷饮店，卖可乐卖矿泉水卖冰棍的都有。
　“歇什么歇，又不是走不动了。”萌萌细雨说，手指了指前边，说：“前面有很多服装店，你陪我去买一件像样的衣服。”
　“干嘛买衣服必须我陪着呀，你一个人去不是一样的吗？”我问，看着前面。确实前面就是一个转角，转角附近的几家店面都看到了，确实是卖服装的，都是专卖店，招牌很明显，我想转角过去以后一街都是卖服装的。
　“我不会挑。”萌萌细雨说着，故意慢了一步，狠狠捶了一下我的后背，怕我逃跑似的，我又没犯罪，逃什么逃？
　“你说话可真挑。”我说，站着不动，直到萌萌细雨开始往前走迈开了第一步我才跟着走动起来，再说：“哪有女孩子不会挑衣服的。”
　“我就不会挑，不可以吗？”萌萌细雨说，本来在我前面，稍稍迟钝了一下腿脚，和我并肩行走，但我们的身体没有接触，从背影看我们或许是一起出门的兄妹，不会是其他关系，也不可能是叔叔和小女孩之间的关系。
　“我看到过你买衣服的，别耍赖。”本以为萌萌细雨要幽默一下，我也顺应了一下，勾着手去刮她的鼻梁，谁知她反应快跳着躲开了。
　“干嘛？”
　“你不是说要去买衣服吗？”
　“我真的不会挑，以前的衣服都是我自己选的，没办法。”萌萌细雨摇着头说，仿佛她真的不会挑一样。
　“衣服都是你自己选的，还说不会挑，都有经验了，再说了你父母又不是没有个你零花钱。”我说，看着前方，还有几步路的距离就到转角了，天气确实很热，我的内心是平静的，我一点不觉得热，但萌萌细雨觉得热不，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她说是要去买衣服，并没有说口渴或者天气热之类的话，我内心的小想法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以前确实都是自己挑的，但我确实不会挑，选衣服都很随意的，哪件漂亮我就选哪件，只要价格合理。”萌萌细雨说，看了我一眼，短暂沉默一下，说：“你看你，帮别人选选衣服，一脸的着急，又不是叫你去抢银行。”
　“这就是挑呀，自己选衣服，都是过自己的眼睛，还说不会挑，莫名其妙。”我说，细看着萌萌细雨的表情，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反正心里挺高兴的，半夜捡了别人的钱包不担心失主来找似的。
　“以前不会挑衣服，我觉得我选的衣服不好看。”萌萌细雨说，忽然扯了扯我的胳膊，内心是有点小紧张呢还是但是我逃跑了，不知道，反正从她的脸色看她是高兴得很的，不知什么缘故，看脸色喜气洋洋的。
　“都挑了好多年了，这会儿觉得不好看了？？”我说，转过了拐角，但萌萌细雨没有停下来，我就跟着她的步伐走，她要进哪家店选衣服我就陪同一起去就是了。“不会挑就选贵的，一分钱一分货。”
　“你以为我家里是亿万富翁还是怎么的？”萌萌细雨忽然脸色一紧，不过眼神里还有笑意，说：“我用钱从来都是有个度的，虽然喜欢漂亮的小东小西，但我从来不乱花钱，你说得我挺败家似的。”
　“哦，哦！”我慌忙点头应和，把她惹生气了，这可不是好事儿，我又说：“自己选了十几年衣服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觉得不好看了？？好奇怪呀，你！”
　“长大了呗。”萌萌细雨傻傻笑笑，不多说。
　“难不成你以前穿的是童装吗？”我说，也傻傻笑笑，可话一出口后背就挨了萌萌细雨一掌，没多大力量，但我感觉那一掌是有内劲的，还好她没有练过功夫，不然我得叫救护车来了。
　“本来就是。”我说：“成年对于一个人来说不是一日之内的事情，可你给我的感觉，仿佛突然之间就长大了，我指的是心性，而不是年龄，心态仿佛一瞬间就成熟了，仿佛就是发生在这些天没碰到你的几日。”
　“不是，我真觉得原先选的衣服不好看，越看越丑，越看越丑，看着都想扔了。”萌萌细雨说，脸色红了，难不成她那一刻是在家里的镜子前照镜子被我这个客人给看到了？？
　莫名其妙。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衣服才好看？？超短裙吗？露背装吗？”我说，话还没有说完，萌萌细雨一脚踹来，踹在我的屁股上，疼得我身子往前一挺，她还觉得不过瘾，使出更大的力道，踹了第二脚。
　“有没有搞错啊，你把我当沙包还是怎么的？”我说，揉了揉屁股，看着她，防备着她过来。
　“是不是还想来一脚？？”萌萌细雨故意吓唬我，朝我走过来，我连退几步，摆摆手，意思你别过来。
　她却得寸进尺，故意把腿提起来，然后把小腿伸展开，看不出来这个小姑娘没有练过舞蹈韧带还拉得挺好的，都快水平了。
　“你少来这套，你以为我是你弟吗，吓唬过来吓唬过去的。”我说，指着这一条街，说：“进哪家店买衣服？？”
　“就这家。”萌萌细雨指着稍稍靠前的一家说。
　我抬头看过去，店名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老板侵权，“少女时代”，干嘛不叫ｔｈｅ　ｇｅｎｅ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ｇｉｒｌｓ呢！
　“你经常在这家店买衣服吗？”我问。
　“当然。”萌萌细雨点点头，我和她走了进去。
　门口的迎宾礼貌性地问了声好，萌萌细雨回答一声自己选，然后便没有人跟着我俩了。
　“你怎么知道？”萌萌细雨忽然回过头来问我。
　“店名为你量身定做的，除了你没人进这家店。”我说，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这么说，虽然知道话里有些不合理的成分。
　“说得老板除了我不做其他人生意似的。”萌萌细雨说，眼睛忽然一亮，指着旁边一件衣服说：“这件好看。”
　我看过去，是一件粉红色的Ｔ恤，刚长大的女孩就是喜欢这种颜色，很嫩的也很感性的颜色，穿着给人少女心满满的感觉。Ｔ恤左下角有一大朵荷花，这个设计倒是配合了这个季节，只是荷花长在腰上和长在水池里是两码事，看到腰上的荷花却闻不到荷花的芳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你说我穿这件，再喷点荷花味的香水，是不是很美？”萌萌细雨拿起衣架，比在自己身上，看着我，说。
　“香水就不用了吧，那么贵的东西，我老婆都很少用。”我说，就平常说个话还引经据典了，自己是不是对自己的才华自信过了头？！
　“不准说你老婆的事儿。”萌萌细雨说，把衣服从衣架取下来，放在在胸前，还转了几圈，停下来，才问我：“好看吗？”
　“挺适合你的。”我只能这么说，好不好看又不是天天穿给我看。
　“你知道我穿什么型号的衣服吗？”萌萌细雨问，手里的衣服拿着没有放下，眼神痴痴的，感觉走在路上忽然窜出一个怪人。
　“看你的个头，只有１６０了。”我说，反复看了她几下，确定她的身高在１５５到１６０之间，虽然接触的时间久了，但我还是害怕对这个问题不能给出百分之百肯定的回答。
　“你还知道我多高。”萌萌细雨说，踱到镜子旁边，见我待在原地不动，伸手唤我过去，我只好慢条斯理走过去。
　女人最让人心烦的事情就是逛街，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女人都喜欢逛街，一个星期不逛街仿佛要损失什么的样子，这个事情周亮亮把我折磨了多少年，我是最讨厌逛街的人。但我喜欢散步。这会儿好了，补充知道了一个常事，少女喜欢买衣服，而且是那种很挑的风格。
　“我当然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我说，靠近她一点，希望她对自己的挑选有点自信，不要选了十几年衣服还觉得自己选得不好看。
　“是瞎子，不是傻子。”萌萌细雨说：“你送这件衣服给我吧，糗毅？”萌萌细雨身子还微微往前倾，仿佛要鞠躬的样子，从后面看屁股一定翘起来了。
　脑子一激灵，我回想起刚才在衣架附近的场景，标的价格好像是四百九十九，店门门口还没有张贴活动的海报。
　这么贵？？
　“我是妻管严，”我说：“我的工资什么的都是我老婆管，我哪有这个钱给你买衣服呀，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跟你开玩笑的。”萌萌细雨脸色不悦，一阵赤红涌上来，我还看到她的眼里有泪水，大声说了一遍“跟你开玩笑的”，然后跺着脚走过去还回衣服，我还看到她偷偷抬起手揩眼角。
　我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萌萌细雨在门口喊我，“糗毅，走，出去晒太阳，外面阳光好。”
　我走过去，发现她的眼角干净，眼珠子里也没有什么惹人怜的东西，于是跟着她出去了。
　或许很多东西需要暂停暂停，或许有些情感需要清净清净，或许有些理智需要提醒提醒，或许有些行为需要自控自控，或许有些心灵需要温暖温暖，或许有些语言需要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