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滚滚红尘,总有一些经典能经得起时光的淘洗。三十年前,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被拍成了电视剧,不出意外地深受百姓喜爱,而影视主题曲和插曲中那个百转千回的清亮女声,也被大众所熟知,她就是陈力。
想当年,著名作曲家王立平呕心沥血为《红楼梦》作曲,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符合他期待的声音。有一次他在朋友家玩,电视里正播放职工汇演的录像,一个圆润的女高音一闪而过,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激动不已的王立平花费了“铁鞋踏破”的力气,终于找到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歌手——陈力。
陈力唱歌的天赋很高,嗓音条件也非常不错,但因为家庭出生原因,她的歌唱之路走得并不顺利。兜兜转转之后,她终于进入了长春京剧团,却在一次演出中,不幸摔伤,只得告别京剧舞台。
王立平发现她时,她是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的物理化验员,也是长春一汽文工团的独唱演员。
不得不说,王立平先生真是胆大啊,敢于启用完全没有名气的新人,真正做到了不拘一格降人才。
当然,事实证明,他的眼光非常准。《红楼梦》播出后,陈力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万千观众。大家在惊艳感叹的时候,却不知这些曲子耗费了王立平多少心血,又沾染了陈力多少哀愁。
02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接到王立平的邀约,陈力自然是惊喜万分,她立刻请假前往北京,参加《红楼梦》的学员班培训,并由王立平一对一进行声乐辅导。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一条光辉的大路在她眼前铺开。但命运从来都是残酷的,此时,陈力的丈夫身患重病,并在不久后就去世了。
悲痛的她陷入了艰难的抉择,放弃这个机会,从此可能就默默无闻一辈子,但如果要进剧组,一去就是四年,四岁的女儿怎么办?
最后陈力开明的母亲毅然支持女儿的事业,主动承担了照顾外孙女的重任。
在“红楼”剧组的四年里,陈力跟着其他演员一起聆听红学大师授课,自己也反复地钻研原著。在王立平老师的严厉要求下,陈力成长迅速,声乐审美方面有了极大的飞跃和提高。
《红楼梦》流淌着曹雪芹的辛酸泪,为更好地诠释红楼精神,王立平经过反复斟酌,将乐曲的基调定为“满腔惆怅,无限感慨”,陈力在演绎时又融进了自己对悲欢离合的理解。一首首,一声声,唱尽了人世的沧桑,唱进了人们的心里。
特别是电视剧《红楼梦》的片头“无字歌”,在婉转之余又充满着悲凉,让人听了心头发颤,忍不住泪下沾襟。
除此之外,陈力还演唱了电视剧中十几首插曲,每一首的旋律都是那么悠扬,让人忍不住反复循环。记得我读大一时办了一张学校图书馆的上网卡,每天去图书馆就是为了看87版《红楼梦》。几遍下来,所有的旋律都已熟悉,人物的命运也在脑海中不断回旋。
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陈力唱黛玉的《葬花吟》:“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声声悲泣中,一代美人,香消玉殒,让人感慨万分!
还有她唱写探春远嫁的《分骨肉》:“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真是听之断人肠,不知逗引了我多少眼泪。
03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红楼梦》的主题歌《枉凝眉》,王立平的选择也是经过反复思考和推敲的。这支曲子词句优美,伤感缠绵,又交待了宝黛爱情主线,陈力演唱之后,真真达到了书里宝玉听完后的感受:初听此曲,散漫无稽,不见有甚好处;但其声韵凄惋,竟能销魂醉魄。
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自从见了你,我的一颗心就全部挂在你身上。
自从见了你,我的眼泪似乎就没有停止的时候。
我在你眼中,分明看到了我的影子,但是,我们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说有缘分,为什么相爱的人最终不能在一起?
如果说没缘分,为何今生会遇见你?
我问大地问苍天,难道我们是前世的冤家?
啊,原来如此,上一世我们一个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草,一个是赤霞宫的神瑛侍者。上一世你用甘露浇灌了我,这一世我要把一生的眼泪还给你。
有些事上天早已注定,有些人注定相聚又分离,有些牵挂尽是徒劳,有些眉头终究无法展开。
经历了生离死别的陈力再来演绎这支曲子,有多少眼泪是为自己而流?
唱完红楼曲,陈力名声大震。但或许是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她选择放弃歌唱事业,移民加拿大,但她的歌声却一直萦绕在人们心头。
王立平曾自豪地称陈力的歌声不是绕梁三日,是绕梁三十年。
三十年后,在《经典咏流传》的舞台,陈力和青年演员余少群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再一次演绎《枉凝眉》。她开口的一刹那,全场寂然,大家又回到了上个世纪,回到怎么也逛不够的大观园,回到永远也说不尽的《红楼梦》……
经典毕竟是经典,余音绕梁已三十年,还将流传下一个、再下一个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