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村漫记~001(2017.7.15)
出发
许村漫记~002(2017.7.15)
到了
许村漫记~003(2017.7.16)
王轶琼
昨晚做的梦让梦里的我躺在床上惊讶,小叽叽变成了剥了皮的白萝卜斜插在一堆凝固的浆糊里,“根性”、“根系”,这是昨晚在酒吧阳台和王长百深入梳理的结果。文化如果只从启蒙期梳理还是短板文脉,这个脉应该继续往前追寻。
渠岩的许村团队,男的精神,女的漂亮,穿着这次艺术节的图图衣 ,很传神,贴附的是古文脉,格外干净、可人。
花木狗隧道离许村40公里,接近许村的最后一个隧道有约12公里,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会由此窒息。
群山峻岭一路隧道成串,过一道山是雨,又过了一道雨又没了。
现有的艺术类型依然是现代主义,田园艺术目前的本质还没有逃出激浪。
乡村一百年多年来,原有的功能消失变成农村,农村满足着城市的需求,在这种供需关系里实际的“乡村”被破坏。
艺术行为如果目的不明确,那么乡村是否又成为一种被消费的语境
碧山浪漫的语境,是否具有人类学的的内涵
在乡村如何去艺术化,游戏性,艺术家作为主体的审美性,不能仅仅成为视觉效果
五点多被一声唢呐的试音声唤醒,然后宏大叙事的演奏开始,门口一位老人过世,唢呐吹手的演奏水平直达中央民族乐团,每一个音从山村里往外冒,比在舞台上往外冒更有感染力,听的人心潮起伏,泪堵在胸口。
一个从小喜爱音乐的乐手希望长大以后做个体面的音乐家,没想到现在给死人和结婚的人吹小号。他说:我得吃饭,什么饭都得吃。
许村漫记~004(2017.7.17)
王轶琼
在许村用乐队伴奏、真人唱丧,声音传的远,伤情能升天,这种喜悦是当地人的方式,真的把“白事”变成了喜事,这是天地人神的自由转换态度。喜是天经地义的。
把文化镶嵌在村民的日常生活中,艺术节开幕也招引着集市的开张和人流量。艺术节首先是村民的,然后才是艺术家的。
文那和她的壁画“龙生九子”在许村最受欢迎,纷纷求画壁,文那笑着说:文那的英语是散装的。
哲学美学博士周钦珊,到底是哲学美学,还是美学哲学,这是两个学科吧。女的读博,说明要拼了。
许村在长,孩子的个子也在涨。第一次来许村的王若瀛一米五,非常喜欢乡村,希望以后每次来此当自愿者,现在已经1.75米高了,长得和他父亲一个基因系统,人中部分更像。
许村在太行大峡谷断裂带以西,在山西和顺县境内,是当年朱元璋允许下山建的村落,并不是这个村的村民姓许。在凤凰山往村庄俯视是“凤凰展翅”姿态,一种勘舆的风水意图和天地人神共建的家园格局。
恢复传统,超越理性主义,超越“人间社会”
十年时间,许村由留守儿童老人村,慢慢开始乡村复苏。从乡村复活自己的文明,是多主体联动的结果。
如何避免“千村一面”。
(艺术家、村民、村委会、农家乐协会、当代乡绅……)
关于乡村建设的讨论应该在村民里发生,尊重村民的想法,“许村论坛”质量很高,思想和规划都走的很远,“许村论坛”在许村,论坛的光焰在散步的路上。
村民的生活和艺术家状态的关系。乡村是艺术家的空间延伸吗?旅游地吗?采风场所吗?
不在自己的文化系统里重建文化是空话,用在野的声音,呼吁修复道统,这是文化人的理想。
在《白鹿原》没有涉及文化重建的问题,它和巴金“家春秋”以革命作为主体本质一样,依然是家园乌托邦的模式。
保护村落和乡建不是一个概念,保护是把农村变成“古物”存放,这不是建设。
从纽约来的美女、有劲的策展人陈驰在人字高屋的讲座有杀伤力,一种许村式的国际化双语同期声演播,她从“未来荒原”的角度忧虑电子垃圾的危害,从固体废料的危害到精神恐慌的危害,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女人容易产生“被保护”心态,所以她能够洞穿这些,就像迈克·杰克逊的歌声总是呼吁环保和和平、所以迈克是女人。陈驰决定明天喝大、喝高、喝嗨,她说这是她7月17号晚上的理想。
我一直在想她喝大以后的理想是什么?是自己浩浩荡荡走到住处,还是把别人抱上床上。
不知道。
城市套路多,我要回乡村。
许村漫记~005(2017.7.18)
王轶琼
许村一带当年曾遭日本人的屠杀,当地人对日本人的仇恨既是家国的也是个人。所以日本艺术家要想参与许村艺术节比较难,就连长得像日本人的都悬。
日本艺术家可以参加今年十月的海南的思想艺术节。
十点,艺术家团队分别开始工作,壁画组在研究墙面和画面结构、最后的效果,壁画都在室外画,阳光强烈的时候,对目力、身体和汗都是烤烟。
在许村中学给每两位艺术家分配的教室画室,相当给力,在乡村中拿起画笔画画会是什么感觉?
教室是每个人的终身记忆,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曾经挤满了小身体的学生,特别是求知的目光。小的时候都长得都挺可爱的,长大以后就无法知道未来了。这是宿命,学校是这种转身的必备舞台,感谢“发明学校的人”。
中国哲学的核心是养生,西方哲学本质是思辨。当医生不能远行。
人类的最好状态是劳逸结合,到了一定年纪吃药比吃饭重要。身体回位。
中国文明的起源在乡村,“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这是文化发展流传的本质。
当代艺术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霍金的宇宙不合作论调,也是牛郎织女的敖包相会,和嫦娥奔月的阿房宫,艺术有时是野牛踏入罗马斗兽场,也是埋入地下的兵马俑、鎏金铜车马, 今晚在许村的戏台,分别出场的是当代艺术的点兵点将,跨国界的目光期盼和心灵感应。
啤酒和红酒的交集,汾酒和可乐的交换,纯净水和椰子汁的矫和,朋友情谊从世界各地的奔流。
从许村酒吧的二层平台俯视是一台戏,四大爱情故事轮番口吃,平视雄浑的太行山脉在眼前,既是风景也是背景。遥望星空,宇宙乾坤,聚散有意。兴起星斗满天,散时心潮起伏。
赵勤的“悠来悠去”摇滚给打铁花之前的热身摇起了“花房姑娘”,让资深美女顿时减肥15斤。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到老路上。
我闻见了你的芬芳。
10:30开始打铁花,无法描述铁花现场的感受,铁水飞溅成花,烧是一团火,散出满天星,喜悦顿时变成幻觉和虚空。
把打铁花翻译成法语就是:玩铁水。
许村漫记~006(2017.7.19)
王轶琼
一只绿头苍蝇从汉式蹲坑升起,因为大解我耽误了它吃屎,惊到它了,但一会功夫,厕所安静了,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一块柠檬黄落在画布,必然有一块普兰、亮蓝或者淡紫色和它呼应,猩红会和粉绿交融并且肯定疆界,色和色是对立的,也会各自相安无事,这也是凯撒上帝,和上帝保佑。
许村国际艺术节志愿者领队孙玉鹏,做过三年外科医生,有过精致的缝合肉体的经验,现在弃医致力乡建,昨晚他激烈地现场鼓捣晚会,并且提前宣布闭幕的激动让人觉得过瘾。其实身体治疗的核心是精神治疗,“三分病,七分神”。
艺术为什么会转向田园和乡村。
几乎同时黄岩率新京派艺术家一干人,在太行山南端的林州红旗渠正在进行“后桃花源”的地境水墨,凌空的玻璃廊桥是水墨现场。
崔灿灿在碧山实施他的“碧山供销社”田野计划,激浪在草地、水边、山坡继续进行时。
在甘肃天水石节子村的靳勒利用自己“自家”的美术馆,勾兑大地艺术、物派、意派、行为和观念。
吴以强则和“光谱”团队在野外、矿坑、河流玩概念+观念+行为+实验+文本的互动。
朱新战孤身一人在河南一带,孤独求败地一件又一件在大地上痛苦地做着“拖行”艺术,他的一系列西西弗斯精神指向的作品,显示了他的苦修和虔诚。
徐星在山东寿光王高镇东头村用活动影像作品和村民交流对话。
海南“陵水复合艺术馆”面对本土艺术家的行动,面对大海,探讨文艺。
深圳南头古村的“城中城故事会”
扬州捺山的稻草艺术节则在观念和“稻草”材料上寻找语言的表达。
等等…
在乡村艺术家可以寻找和发散思维的地方很多,野外给换位思考和灵感的再现提供可能,这和在工作室的工作方式有不同之处。
渠岩说:“许村村民已经将艺术节作为自己的节日与庙会。
由于传统节日已失去文化内涵,变成假日。许村艺术节已深深嵌入地方文化与生活中,许村艺术节的生命活力得益外部文化资源与当地文化逻辑的成功嫁接,它印证了全球化时代世界与地方的共生性。而此种共生关系之所以是可持续性的,恰恰在于它是在节庆和游戏中完成的。”
许村试图通过现实的样本讨论-门里门外的“新文化”问题,从社会学、发生学、哲学、历史学、美学、人类学等各方的结合,并企图越过“新文化”这道门坎,内外兼修,劳逸结合,寻找文明的源头。
文明的源头在乡村,在天地人神的风水循环中。
许村漫记~007(2017.7.20)
王轶琼
又下雨了,许村大概在快要热的时候就会来一场大雨,所以许村不热,雾霾指数0,晚上睡觉要盖薄被子,没有蚊子。
今天艺术节的第二部分开始了,艺术家在分发的“工作室”工作,并且全面开始对许村及周边学生的义务助学。
通往老井的巷子因为热闹地送走了一位老人,今天显得格外安静,当我进入巷口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只身材娇好,皮肤圆润,带着闪光墨镜,衣着飘逸的女人在手机里说着一口山西话,高跟鞋滴滴打滴从我眼前划过,留下身体本来的隐香,顿时让我眼前联想到西西里岛的传说里的经典意大利女人
莫丽卡·贝鲁奇(Monica Bellucci)电影画面,和揪心的旋律。
乡村每时每刻都在演绎生老病死,花开花落的人生故事,特别在那遥远的小山村,人们对待死亡的态度甚至重于对待生的态度,他们浓重的举办葬礼,死是灵活的再一次“生”,一次更为漫长奇异的“人生”旅途。所以村里人会说他走了。
走了是新生。
乡村是中国的文脉,这和“中国”的形成有关,它和西方的以城邦国作为中心不同,中国始终是乡村包围“城市”,或者以乡村形成集市。所以它的生存基础是以土地为根本的乡村。也就是说我们都是村民的后代。
在与土地相生相伴的祖祖辈辈里生长出的根性系统形成的文脉,就是中华文明。
如果说《山海经》记载了人们对神性、灵异甚至怪异的精神寄托和敬畏,那么在乡村里发生的口口相传、时刻在案的礼数、规矩、做法形成日常生活的全部,这些“全部”会融在每个人的血液。
许村有酒吧,酒吧就在像一道天然屏障的太行山脚下,接近村中间位置,在二楼平台向北看,那座山就在眼前。来之前任宏伟和我说过这个酒吧的感觉,“每晚坐在酒吧看着山,喝酒聊天感觉太好了,你去了你就知道”。
酒吧的前面是大戏台,南面是粮仓改建的“许村当代艺术馆”。
许村漫记~008(2017.7.21)
王轶琼
半个月时间,可以走遍欧洲许多城市,也可以跨越俄罗斯大片土地,在马尔代夫海边尽情感受深海鱼游。或者从西藏最高的海拔往林芝方向降压。
半个月时间在许村,蜗居在不大的山村,而且想出去不容易,这里真的成了艺术家的家。来自各地的艺术家都被散落在每一户村民家,是棋子。
梦四岁半去了美国,她的作品始终在寻找“根”,关于童年记忆和中国文化的根,她对“根”追寻心情超过许多人。同样问了美院附中毕业就去美国的吴若闻,在美国呆了八年,他对根的理解很具体,就是家人能经常在一起。
艾虐特的精神荒原和陈驰的“未来荒原”2017年7月20日下午5:01,在许村中学现场,不是叙述荒原的来回穿梭,也不是从此处到彼处,是从死亡寻找死亡。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现在,没有未来。
唯有陈驰的符号在往返。
晚上7:30社会学家渠敬东在许村多媒体中心讲座:《山水与家园》。
王长百主持。
血泪和深入骨髓的破坏
最有代表性的生活才是学问。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两句顶四万句,比如对于女人的“难言之隐一洗了之”,和对于男人的“难言之隐一喝了之”,关于家园的“一句”在哪?
让我想到石涛的“一画”。一画是心迹,是造迹,也是神迹。所以“神来之笔”。
失家~流离失所。山水对于村民而言是否具有崇高精神,
什么是村庄?村庄是所有人的村庄,回家即是返乡,知识分子如何回到精神家园。
荆浩的山水画,对太行的系统描述。首阳山的地理位置和时间的描述,饿死首阳的山水悲怀。山水不再成为人们心中最宝贵的东西。
“反而离家才是最宝贵的”。100年来的现代化建设是以牺牲乡村的作为代价的。城市不断向农村吸取资源。10年恢复、复辟。
老人去世,孩子离去,乡村消失。村庄是社会的活体资源,失去村庄是整个的系统危机。
悬浮在土地之上的庞大身体。
什么是作为家园的乡村?家族结构,乡村不是一个抽象的点,不是与外界封闭的固态社会,其实原有的乡村是一个庞大的连接系统,无论是经济的,还是血缘的。
一个人的生命只是一个家族血缘系统的一个点。“驴得水”。
冥神。土地神,雷电神、水神。
宋代社会村落要素:保甲、户籍、乡约、社学、社仓、社戏、义仓。
宗法、族谱、祖庙、祠堂、族田、祖坟。
私塾、师院、义学、社学。
寺、庙、祭祀、福田、风水。
耕作、行会、评价
在这个层面找到家,成为多面体的人。
许村当初有几个精神病患者,自从许村有了艺术节和艺术家之后,他们就都好了。当地人说他们都不好意思再病了。艺术家厉害。
“你给我用一下花露水,好吗?”
好
许村漫记~009(2017.7.22)
王轶琼
乡村的另外一个核心是桃花,但在很多村落桃花是被隐形或压抑的。特别是桃花运。
有人说你有桃花运就完了,这话可以这么说,你的家族如果没有桃花运,那就完了。
桃花总是生长在村庄的边缘,或者一直被隐喻。桃花是唯一一朵没有时间概念的花,那为什么会被压抑?
渠岩的工作室院子里有一棵山楂树,可以一起围坐喝酒聊天。山楂是中性的,对胃好。
宋庄约有一万艺术家,在许村严格说只有渠岩一个艺术家的工作室。他用他的方式和智慧使用艺术介入乡村建设,寻找文脉,修复许村,同时建立“许村国际艺术公社”,展开乡村建设的思考和讨论,用驻地计划,展开了第四届国际艺术节。许村的名字不断被重复。
宋庄是乡村,碧山是乡村,高黎贡是,还有石节子,林州红旗渠是,还有其他更多不太知名的乡村,同样是乡村,而且都在用艺术理念介入乡村,它们的区别和共同点在哪?
渠岩认为,
从“血脉”出发,重建并稳固血脉信仰是建构神圣家园的基石,也是超越人间社会,通往神圣的必经之路。
农村和乡村是两个概念,,农村是以经济为目的的生产单位,是生产社会的组织形式——农村对应的是工厂,农民对应的是工人;
乡村在中国是一个文明概念,是中华民族的灵魂家园,包含了完整的天、地、人、神的系统和信仰。依据这些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乡村概念。
他提出“艺术乡建”,首先要肯定乡村价值,肯定乡村文明在中国历史中的重要性和独特性。
在太行山走马槽,地势险峻,是大峡谷中结构复杂最有景致的部分,山势的起伏和布局由于过于完美,那种惊险刺激中的完美,可以接近,但又会心有余悸。这既符合艺术家的疯疯癫癫,也符合探险人的取景。
这好像是故意留给许村的一份厚礼。
在走马槽我使用化身把关公刀扔下了山崖,并形意了金蝉脱壳。
许村约有500户人家,离北京500公里,离太原三个多小时路程,隶属和顺县,距县城30公里。
从北京遥望许村感觉有点远,但到了这里觉得那些路程的劳顿顿时消失,渠岩的理念让许村成为修复乡村,寻找乡村文脉的样本。
平时的许村是安静的。
桃花和艺术有关。桃花和丹凤眼是一对妖姬。
许村漫记~010(2017.7.23)
王轶琼
祖灵呼唤,许村的色彩。
一起和赵方方给孩子们上课,第一节讲颜色的温度,同时用笔在纸上集体“创作”,穿红色衣服的孩子每人画一棵树,穿蓝色的每人画一朵云,穿黄色的每人画雨。
第二节课:颜色是有情绪的,也可以说颜色是有脾气的。孩子被引到太行山脚下的玉米地,每位同学用自然界的的树叶、花、藤蔓、石头、泥土,或者用树叶花朵染色。孩子们表达的情绪几乎都是高兴和开心,这些开心都是由植物组成的。
许村义务助学不是讲课,也不是学校的正式课堂,那么这种助学应该是更加自由奔放的思想引领,和一些受用终身的记忆,而不是技巧。
今天孩子们的作品,无一例外地回到高兴主题,说明了颜色的情绪深入孩子心里。
颜色的情绪很多,痛苦、愤怒、抑郁、微笑、大笑、狂笑,在那遥远的小许村的孩子们在艺术节期间都异常高兴,一会二伏吃面估计都更高兴。
艺术家的行为介入许村其实是为社会学家、理论家在现场打样。和土地的关系、和孩子的关系中注入思考和方法论是打样的一种,文脉是终身受用的。
集体打样是艺术家在许村的基本心态,有初级打样,深度放样,以及破坏性打样,打样的目的既是对已有作品样式的留存,也有在地的最新感觉,同时有“放空”的意味。继续充电,继续融合,让身体也获得一次更新。
比如排泄过快、叽里咕噜、尿急、尿频、尿分叉,吃的多饿的快,可见太行烟云、太行风雨、太行风水都在慢慢渗透进人的身体、血液、和神经系统。
文化在每一个部分都在发酵,比如有人去了苗寨发现头发变得乌黑发亮,有人在西藏有强烈的高原反应,在天目山充分每天在云雾缭绕中吸水,在许村则白天理性思考、工作,夜晚疯狂,后半夜盖着棉被睡觉。因为寂静,每个人都睡饱了。
许村是艺术的许村,更是社会的许村,社会学家的切片分析,让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从理性层面感受到乡村、家园的概念,这个概念深入到文脉核心。从观看的角度,思考的角度,特别是反思的角度,渐渐可以梳理出一条线索。
30年来有百万的乡村消失,修复和挽救乡村是当务之急还是百年大计?许村用了十年时间,从根部思考和建设,用艺术家的手法、社会学家的模版设计思路,为乡村建设打样。
王长百对许村的构想是希望超越百年启蒙这个界,继续向上追溯,他认为乌托邦不是乡村建设的愿景。
许村漫记~012(2017.7.25)
王轶琼
社会学是个黑洞,既吸物质,也吸光。艺术家对这个黑洞不能只是仰望或漠视。
那么在当代艺术转型时期西方的艺术理论几乎一律失效,不从社会学、人类学的整体框架设计的艺术“作品”,将不再成为作品。
思想的思虑和现实的需求永远处于问题的两极,思想永远要刨根问他、寻找真相、真理,而现实则越来越希望简单、快捷、浮浅和通俗易懂。社会学的本质是采样和归纳,人类学则注重实地调查、大数据统计。多媒体特别是手机自媒体开放的渠道,也类似打开潘多拉盒子。人神共愤也人鬼同欢。
甚至出现斩“胖子”论调,认为胖子和肥人都不是“好人”,都是不择手段吃出来的,如此荒诞。这不符合古人愿望,正如人们见面时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胖了,潜台词就是你过得一定不错。
而现在的情形是美女也好、丑女也好、肥女也好,都会使用美图秀秀,让自己的“修图技”越发高明,去痣祛斑、瘦脸瘦身、美白磨皮、祛皱和放大眼睛,让自己肥的变瘦,瘦的更瘦。
许村,应许之地。
艺术转向乡村是缓兵之计,还是必由之路。乡建是文本的乡建还是现实共建的乡村?
王长百“则把亲近乡村,当作追寻心灵回归的途径”,他把宗族社会深处的血脉永续,文明的灵魂所在,称为香火文明。
“在文明的最核心处,不是信仰,而是价值自证”这是王长百关于“价值元点”的基本框架。
在价值原点上直接生成的价值是“元价值”,它于人际关系中产生的社会价值成为对照。这是双价值结构。
若将城市视为擂台,乡村便是不朽的家园。
在推动乡村复兴的实践中,我们将成为有理念的“行动者”和有行为的“参与者”。(渠岩):“许村修复计划”就是将社会环境作为艺术参与的样本,这个计划不会象以往的艺术史经验,以视觉形式出现在我们习以为常的传统艺术中,也不是艺术风格史的再现,它会成为决策力和行动力。
是阿兰·图海纳的“行动社会学”。
文本是非自然环境,有自身的逻辑关系和上下文的描述手段。文本是非现实的,尽管它来源于现实,文本会过于形而上,变成从“书”到书,从书抄书,从书诈书。这个文本就不是鲜活的、从“土地”里长出来的。
社会学家为什么看不起艺术家,因为他们绝望,只有不绝望的人才能做艺术。
但如果真的从社会学的意义上来说,艺术又是最后一件可以留下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