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青春|削藩策

备注：

本文参与#漫步青春#征文活动，作者：叶升平，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且未在其他平台发布。

题目：

削藩策

正文：

“先生当真要献策？”我捧着竹简，在一旁看着正放下刻刀，舒展筋骨的先生。

“为什么不呢？”先生笑着，似乎很不经意，他仿佛是放下了一个大石头一样轻松，轻缓地将刚刻好的书简卷起，慢慢地封上泥印。他对待这封书简的态度在其它下人看来似乎不同寻常，但作为先生的得意学生，我知道，先生将要敬献给陛下的是削藩策。

“叫下人去备马车”先生扬扬手，这才转过身来面对我说到，“我让马车行慢点，你我师生在路上好好谈谈，行吗？”

“悉听先生尊便。”我拱手作揖，轻声回答道。

车轮缓缓碾过长安厚重的土地，先生端坐在我对面，闭着眼养神，但双手紧握着书简，筋脉始终突兀着，不曾放松。

“大人，到西市了。”马夫应道。

“停一停吧，我陪学生说会话。”先生这才睁开双眼，紧盯着我。

“我知道你是贫寒出身，一直以来求学不易，但我收你做学生，就是看中了你不甘心平庸。你一直拜托我帮你求官，但用心过燥，我担心这是你的祸源。”

“现在你停下来看看这长安城的街上，士绅，农者，工人，商贾，往来穿留，将军们驾着高头大马呼喝着来往通行，官员们的马车流苏华盖招摇过市。但在我还年幼的时侯，父亲刚升至京官，举家乔迁来到长安。先帝崇尚节俭，还没有现在宏大的宫殿楼宇；因为凑不齐四匹马而用牛车拉着的士绅们的官轿慢悠悠的在路上摇晃着；将军们原来出生入死，现在倦于征战，魁梧的身姿却学着儒生布衣纶巾；诸王之间还是至亲的兄弟，每年的朝觐，先帝和他的兄弟们叙旧，酒宴通宵达旦，甚至不得不免去了第二天的朝会。现在大汉比过去富有了，比过去强大了，士绅们却开始追求高官厚禄；将军们惧于匈奴，贪生怕死；诸王不臣，各怀异心。如果可以，我宁可还生活在先帝的时代。你也愿意吗？”

“学生愿意，也不愿意。”我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

“我像你这般大时，常在这西市驻足，我观察这里形形色色的人，见证着我大汉一步一步走向昌盛。西市里第一次有胡人商贩时，我激动的哭了。那时我就发誓，发誓我要用我所有的一切让这个国家强大。我要让匈奴的可汗跪着去面见我们的天子，哭求我们的天子原谅他们在平城对我们高祖皇帝的大不敬；我要让腐官劣吏无处藏身，让大汉的青天始终照耀着我大汉的子民。我始终都觉的我过去的学习还不够，我总能发现我给陛下敬献的奏折还有不周密之处；我还可以提出更好的策论；我还可以让大汉的子民过上更好的日子。我一直憧憬着再过上那种日子，那种士绅们的官轿慢悠悠的晃在路上，因为他们不贪求功名；将军们卸甲围猎，篝火畅饮，因为外敌臣服，诸王皆顺；农者，工人，商贾悠闲自在，因为国家安定，天命所归的那种日子。但是现在，藩国的强大与异心要打破我的梦想，你能想象么，这是我从小就一直再见证，一直再践行的梦想，若我晁错削藩有过，自当诛；即使我晁错削藩无过，却亦受诛，我也要献削藩策。我不信这大汉的志士青年都绝了，他们若是怕做先行的烈士，我晁错就先行一步，否则我年轻时的誓言又有何用，我年轻时的奋斗又是为了什么？”

我疾呼道：“先生难道一心求死吗？学生敬仰先生为人学问，故来求学，知道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何不辅佐陛下以自强于朝廷，不值得葬送在吴王这等心怀谋逆的人手里啊。”

“吴王是高祖的哥哥的嫡子尚且异心，几代之后，难道还存有同宗之情吗？到时候诸王羽翼皆丰，一王作乱，诸王影从，恐我大汉覆东周之辙，百姓黎民再受战乱之苦，若匈奴再以精骑南下，中原易主，我华夏衣冠恐不复存！我晁错就算死，也是死在我的志向里，有什么不值？”先生确乎是下定了决心了，“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了，你以后就不用再追随我了，你现在就驻足在这里好好看看，问问自己，你为什么而求官，你还很年轻，应该有自己的志向，我大汉的未来如何，已经不取决与我了，而是取决与你们。”

“我们？”我愣神了，恍惚间先生的面貌越发模糊......

合上史书，我知道这个故事已经有了结局，公元前154年，汉景帝为正王师征讨之名，绝“清君侧”之惑言，腰斩晁错与长安东市。后太尉周亚夫平定七王之乱，大削藩国，再至汉武帝时推恩令割裂侯国，汉朝再无东周之忧。

但如果历史的发展是一个循环，从那我们所憧憬的“慢”的时代，进入我们当下所处的、为我们厌恶的但却为我们现在所驻足的时代，再回到那种“慢”的时代中去，那难道可以说这种发展是一种无用功吗？但正是因为我们已经回不去原先“慢”的时代，所以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才会有那种憧憬。但再如何驻足，再如何回首，我们的当下，才是最值得我们去珍惜，去奋斗的。它的前进为人所喜，因为距离我们回到那个时代又进了一步；它的浮躁为人所恶，但我相信，即使是有所恶，也不缺乏我们当代青年志士去为了维护那进步而投身与那种浮躁之中。

在我的这段青春中，我剪去了这一段闲暇，写下这个故事，也减去了你的这一段闲暇，只是希望我的文字值得你的眼睛驻足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