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天】漫读老舍《骆驼祥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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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12  周六  晴天

我们不可以原谅祥子，因为不可以原谅他身上携带的“小农意识”。

回了城的祥子，又一次回到了仁和车厂，回到了一群靠着卖臭汗维持生计的车夫中间，回到了他并不完全熟悉，但也不是十分陌生的刘四和虎妞中间去。

这一次归来，于虎妞而言，是好事。于祥子而言，却是灾难。从祥子在仁和车厂赁车拉车开始，祥子的勤快，憨厚，寡言，单纯的善良，让车主刘四，尤其是那个三十多岁还待字闺中的，相貌丑陋又性格泼辣的虎妞打心眼儿里喜欢。

二十多岁，茂腾腾的后生祥子，也许也觉察出了点什么，也许，什么都不曾觉察出。或者说，身上附带的那种卑微与老实，让他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日日做着他该做的事，照样还是少说话。他把自己曲曲折折的心事，都放在心里了。像一个守财奴守着自己的金币和元宝，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拿出来数一数。可是，守财奴数钱时至少是快乐的，而祥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咀嚼自己的心事时，心里却是苦涩的。

他还是想买车。他把卖骆驼得来的钱中的绝大部分，交给刘四管着。他又住在了仁和车厂，打算出去拉包月。

本来还带着星星点点希望的祥子，去给姓杨的人家拉包月。可恶的杨太太，不但不给仆人饭吃，还要想方设法地使唤车夫，不叫车夫有丁点儿的闲工夫。

祥子，能吃苦，能受罪，能隐忍，能担当的祥子，也仅仅在杨家拉了四天车，就被迫卷着铺盖卷儿，再一次返回了仁和车厂。

在偌大的京城，一个从乡下来的泥腿子，祥子，也只能暂时寄宿在仁和车厂。仁和车厂是祥子的一个住处，却永远不是他的家。但作者一次次安排受了打击，饱经磨难的祥子回到仁和车厂，是为了凸现车主刘四的宽厚仁慈，菩萨心肠吗？我想，这一点温暖的猜想，我们暂时先放在一边。作者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祥子回到仁和车厂，目的就是要祥子与虎妞有一次又一次地接触。在两人不断遇见的过程中，虎妞对祥子的情感，也越来越值得琢磨。而这种情感，又为后文情节的开展，祥子人生轨迹的改变，命运的转折，做了很好的草蛇灰线式的伏笔和暗示。

祥子处处碰壁，却屡败屡战。他的买车梦，还在苟延残喘。后来，他又到曹先生家里拉包月。曹先生是小说中作者着墨不多，但温暖和善有光辉的人。

读小说中关于曹先生的文字，之前萦绕徘徊在心间的焦虑、愁苦、迷惘和愤怒，暂时都被涤荡。

作为读者，我们的心理期待是，祥子好容易遇到了这么好的雇主，就让他踏踏实实地在这里干下去吧。干个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有了一点积蓄，就可以自己买车，甚至也可以做车主。

但，文似看山不喜平。更，要表现主题，社会不让人成为人，而是要把人变成鬼。所以，作者不得不再次安排意外，设置障碍，让祥子的刚刚点燃的一点热望，瞬间死寂寂的黢黑。

祥子的雇主曹先生是一个开明先进的人，他遭学生阮明陷害，被侦探紧紧盯上。侦探本来要抓曹先生，只是捎带着，就狠狠地敲诈了祥子一笔。

那拿骆驼换来的钱，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些走投无路的祥子，因为钱被敲诈，再加上虎妞的死缠烂打，种种“威逼利诱”，祥子，那么坚定不移的祥子，第一次妥协。

向虎妞妥协，向万恶的社会妥协，更是向命运妥协！

他要了虎妞做自己的老婆。有了虎妞这个“富二代”做靠山，做后盾，祥子是不是可以东山再起，继续买车呢？

我们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