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南洋时代 3

东边射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从码头跑进林子不知道花了多久。然而,从林子出来也不知道花了多久,竟然折腾下来都快天亮了。在刘汉邦的带领之下,他们倒是来到了一个矿场。

日出了,或许意昧着这些人也将迎来新的未来。刘汉邦让他们在矿场外等着,自己先去通知一下矿场管事的。黄正昌好奇的在矿场外徘徊,对里头那些设施很感兴趣。

正当欣赏得忘我之时,刘汉邦在远处嚷着让这群人进来。叶嘉月稍有不愿,毕竟自己也是一个读书人,做这些粗活儿…怎么说也过不去。

叶祖德似乎看穿了叶嘉月心中所想,带着嘲讽之意说道:“算了吧!都什么时候,就那些之乎者也没什么用了,力气才最有用!”

叶嘉月尽管不服,但倒也找不到任何反驳之由。他说的没错,眼下时局,光读书有怎么能让他活下去,真的唯有力气才是活下去的条件。

叶嘉月原本决定放下所谓读书人的身段,做起那些他脑海中浮现过的粗活。怎料到,刘汉邦所说的却是令他们大失所望的话。他告知,矿场的生意欠佳,雇主已经无法负担更多矿工的薪水,最多只能十人。其余的,要他们另寻出路。

刘汉邦对此也是稍感歉意,但十人名额的确足以让这二十人当场扭打起来。几个人一个箭步便抓住了刘汉邦,强硬地要他带自己去见雇主。

“算了算了…反正刚刚也经过市区了,我看见了不少中国人在做生意,不如去找找他们吧!”叶祖德眼见原本团结一致的同乡在利益面前欲起拳脚冲突,内心不禁带了几分失望的心情。他想了想,干脆避开冲突,另寻生计好了。

黄正昌也有此意,他们都不想与自己人动手。于是也决定退出这场矿工职位的竞争,正当他们想离开之时,却见刘汉邦偷偷摸摸的一路小跑过来。

“几位对不住了,你们拿着这张纸吧!这是我朋友所在的一个矿场,听说那里急缺人,不如你们去那里吧!”刘汉邦说完,又悄悄地跑回矿场。

黄正昌和叶祖德都不识字,叶嘉月接过了纸条后念出纸上所写:“双溪乌绒?”

他们几人拿着纸条去询问市区里的人,每个人不是摇头便是不理会他们。一番功夫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知道此地的人。

一个看似已经在这里生活许久的中年华人说道:“这里是马六甲,这个双溪乌绒我知道,我有时候会去那里卖我的药材。这几天我托唐山的亲戚给我寄来了些药材,正想要去那里卖呢!不如你们随我一起吧!”

男人见他们有些许怀疑自己,便主动自报家门:“张明,惠州人士。”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会儿,他们不敢贸然答应。叶祖德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男人,觉得是个可信赖的人,于是对着俩人频频点头。黄正昌十分相信叶祖德,也认同他的看法。既然黄正昌也同意了,叶嘉月作为老幺,自然也同意了。

“那么先到我家里住宿一夜,明日我们便先前往附近的芦骨镇。”张明盛情邀请。

然而,张明的住所却让他们有点儿意外,是意外的熟悉。

张明娓娓道来:“你们刚刚来到这里,自然不知。马六甲可是南洋很繁华的港口呢!自明朝起就有不少先民来到此地居住与行商,这里可算是唐人街!不少房屋皆继承明代之特征!”

三人可算领悟了,张明把他们接进了屋里,为他们安排了客房。三人这才知道,张明不只从事药材生意,更有猪只买卖或陶瓷生意。他们这下算是对南洋充满了难以磨灭的希望,他们渴望不久之后也能成为如同张明一样的生意人,之后便可荣归故里。

隔日,三人一早享用了张明为他们准备的简单早餐。早餐就是典型的豆浆油条,还准备一些包子在路上吃。张明背上了一个小麻袋作为包袱,里头尽是那些八角桂皮等香料,又或是当归白果等药材。

正当众人在门口准备行李之时,黄正昌悄悄地绕进了厨房。他撅起他那狗鼻子,摇着头嗅了嗅,总算让他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刚刚内急上了躺厕所,不知道经过哪里闻到一股香味。他找了又找,终于在厨房找到一个大锅。二话不说的他掀起了锅盖,一阵浓浓的白烟溢出,他闭着眼沉醉于浓烟之中。望了四周无人,解开了包袱,一不注意就整整拿了十来个粽子。待到包袱被塞得鼓起来之后,他才满意的离开。

前往芦骨镇的路途不算遥远,与马六甲相近。一路上也得绕过不少林子,但好在来往两地的马车人流不断,也留下了不少痕迹可寻与路径。叶嘉月一边走着,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滴,他不时眯眼,因为阳光实在刺眼。叶祖德接过了叶嘉月的包袱背在身上,他知道叶嘉月身子骨弱,深怕他太过辛苦病了耽误路程。走在一旁的黄正昌看得心有不甘,连连叹气。

他心想:唉!有个同族之人就是好!

张明见大家伙走得一步喘大气,又热又闷又无聊的,于是主动开口想引起一些话题。他对着黄正昌问道:“虽说我们见面不是很久,但你们这次去双溪乌绒是要干什么呢?”

黄正昌打了个哈欠说道:“本来我们也想在马六甲看看有什么可做的,但有个矿场的朋友告诉我们双溪乌绒的矿场缺人,介绍我们去那儿做工。”

“双溪乌绒的矿场啊……那里最近可能真的缺人…”张明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

黄正昌察觉到了张明的脸色不好,又追问怎么了。但张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引开了话题。显然的,双溪乌绒的矿场情况并不是那么的乐观,而且似乎有变。

“对了,你知道矿场挖锡矿有什么方法吗?”张明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巴不得给几人解释自己从朋友听到矿场知识。

叶祖德想着之后也会在矿场工作,提早了解也好可以应对日后的工作,“还请张明兄给我们说说。”

张明清了清嗓子,“其实我知道也就几种……”

“割泥沟,在沿山旁边或地势较高的矿地挖一条有相当大小的泥沟,之后引入山涧的水源。矿工们在流水经过之时,用锄头或铲子把泥沟两旁含有锡苗的泥土锄碎或捣烂,再抛入泥沟中,泥土会在流水溶解或形成一些泥块之类的东西。质量较重的则会累积在水底,质量较轻的会被冲至下游。一段时间后会断开水源,矿工再去找那些犹如累积于水低或下游的泥块并堆在一起。之后,矿工会以琉瑯淘洗及铁筛筛洗以净成可出售的锡苗。

直窿,犹如挖井一般,矿工会挖出一条可用于几人下去的宽度。之后他们会以木料来撑住四面的泥壁以防崩塌,通常不会挖得过深以防缺氧,最多三十尺深左右。矿工在窿中挖含有锡苗的泥土并通过窿顶一个犹如打水的装置将泥土运上。随后,运上去的泥土会被带到泥沟淘洗。

此类方法时常造成矿工缺氧以致失去生命,因此不少矿工们也找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法。天亮未下窿之前,矿工会以烧一小纸团并缓缓放入或丢入窿内。若纸团抵达底部是仍在燃烧,那么矿工方可下窿工作。若是在工作时发生了缺氧情况,矿工会将茅草扎成一团并抛入窿中以带动空气流通,这样便可防止缺氧。”

张明说得声情并茂,又加上生动且活波的肢体动作,简直完全吸引了三人注意,让他们驻足听张明所描述的一切。

“什么是缺氧?”

“大概就是不能呼吸吧!”

叶嘉月脸色凝重,若是真如同张明所说一般,矿场的工作如此沉重,他不知自己弱小的身子骨能够撑多久。

张明似乎说得来劲,还高唱了一首客家山歌。

“一技防身走四方,

粮银多少又何妨。

亚哥爱妹情意切,

两心相印万年长。”

张明高亢的歌声的确堪称震耳欲聋,他简直算是把嗓子扯开了来唱这首山歌,巴不得几百里内外都能听见他的歌声。

黄正昌听了之后无疑露出几分嫌弃,要说唱山歌,自己在老乡时也是一把好嗓子。无论是村内,还是隔壁村的姑娘都是十分仰慕自己的歌喉。有时一大群姑娘抢着和他对唱,他都还不一定答应呢!想到这里,他窃窃的笑了。

矿场的工作烦闷,多数从事矿场工作的又是客家人,因此客家山歌算是矿场里头的人消遣的一部分了。流传在矿场的山歌还有很多,但张明实在是记不得了。毕竟他没进过矿场工作,所听所闻皆是友人告知。

张明又对着黄正昌轻声细语的说道:“你呀!学几首来唱唱,说不定还能讨着个姑娘做媳妇!”

黄正昌推了下张明的肩膀,“别乱说!别人听见不好!”

明显的,他脸色绷不住地笑了,而且是咧嘴大笑。

叶祖德在他身后眯着眼叹气,心想:我也想早日成个家!

其身旁的叶嘉月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他想着如何重振家族,同时还一心热血想要精忠报国。看来,读书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芦骨镇已经到了。他们现在小镇上的一个凉茶摊子稍作休息,等过了这大中午的才前往双溪乌绒。

“嘿!四碗凉茶!”

“好嘞!”

张明先掏钱请他们喝了碗凉茶。叶祖德喝了一口霎时感觉身心舒畅了不少,从第一天来到此地,实在是受不了这儿的天气。

其实,张明对他们去双溪乌绒的矿场工作一直有所顾虑。但却不好明说,只怕说了三人也不会相信。

“去了矿场,千万记得不可染上恶习。许多人都是在矿场染上了害人害己的恶习!千万记得不可抽鸦片,也不可赌博!多少人都因为这些恶习失去了自己血汗钱,一辈子都回不了中国!”张明语重心长的给三人最真挚的忠告。那是因为这样的事他已经看多了,自甘堕落的结果,就是客死异乡。

张明又顿了顿,后严肃地说:“矿场若发生了什么事,最重要先保命。”

叶嘉月顿时便热泪盈眶,他是心存感激客在异乡还能遇见有如此一身正气之人。他瞬间对张明好感渐浓,觉得张明此人定是一个有德的君子,与其结交简直是为一人生大幸!

张明轻呷了一口凉茶,用力地叹了一口长气,连同肩膀也无力地软了下来。他如同诉说别人故事地口吻来诉说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让三人都感触良多。

当初张明在中国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小农民,在他们村里务农的年轻人都为了养家糊口而日晒雨淋。虽然辛苦,但想想在中午歇息之时能与兄弟朋友坐在田野之间喝茶,生活倒也几分快活。

直到后来,村里来了一个老熟人,那是他们村里势力最大的土皇帝,张忠义。前几年说是出外历练而失了音讯,如今突然回村却带了一个自称喜事的消息。

张忠义说起了外头的花花世界,百花齐放的局面,让村里从未踏出村口一步的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也鼓动了他们出外闯的心思。当然,其中也包括自己。村里的年轻人看着他那一身的好衣裳,更是深信不疑。

在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之时,张忠义在村里的土地庙前办起了讲座。他说,只要随着自己下南洋,就一定能够大富大贵的回乡,光宗耀祖,给家族长脸!他说起南洋是如此的美好,暖暖海风拂面来,弯腰椰树枝叶摇。那里有最好卖的香料,比村里有更好的菜。

不出一会儿,一百多名身体健壮的青年都纷纷报名参加,而张明自己也毫不犹豫的报名了。几日之后,一行人出了村,到了汕头的港口。他们在汕头附近待了几天,这几天有几个同村子弟无缘失踪。

等到了船上,张明才在无意于海滩上的一块巨大礁石附近发现几具尸体。那些死在海滩上的人是被虐待致死的,因为身上瘆人的伤口根本就是以皮鞭或棍棒而致。

张明后悔了,然而却没有了退路。

所谓张忠义口中的船,是如同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一样。然而,自己见到的船却是由破烂不堪的废船改造而成。

一个多月的航行,期间有人因饮水不足而讨水却被狠狠暴打,有人被船长无缘无故拖出鞭打以杀鸡儆猴。这样的一艘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华工,又流了多少华工的泪水。在这般凌辱之下,有人投海自尽,有人聚众而反。

那时的他们,被称作‘猪仔’。那是因为吃饭都是放在一个大盆里,再让他们抢食,如同猪一般。

张明便是在这么一艘船上经历了一个多月才来到这里。三人根本无法想象,他是如何从一个受尽折磨的华工,变成如今自给自足的生意人。

知道了张明的故事,又再看看自己。所受的遭遇是如此雷同,自己又何尝不是听同乡一席话,上船来受罪。黄正昌和叶祖德都低下了头,如果没有听信他人的话,自己也许现在还在中国,自己的家乡。

但张明却最后说出了一席话,扼杀了他们后悔的种子。

“但我其实并无后悔,唐山兵荒马乱,百姓过得颠沛流离的生活。何人不知下南洋有可能死于他乡,但世道如此,死与不死又有何关系?死了,也算解脱于世。不死,那就受这些战火折磨。”

张明几度哽咽,但还是犟着说出了一句,“对我而言,那艘船是绝望,却也是希望!”

明白了,他们都明白。当初决定下南洋,不也是为了那一丝希望。那个希望,就是活下去。

活着,才会有希望。

黄正昌这才发现,张明一身长袍,但仔细看看,袖口下的手腕有几道明显的伤痕。在锁骨附近,也有一道恰似因皮鞭抽打而致的伤痕。原来,张明与他们一样,初来时都是如同畜生一般。但见着张明如今宛如涅槃重生,黄正昌也心中也感到欣慰不少。至少他已经知道,只要坚持活下去,就有重生的希望。

叶嘉月这时问了一句话,“张明兄,您没有家室吗?刚刚我在您家中不见嫂子,只有几位工人打理客厅,因而猜想您未成婚。”

张明听了之后低着头呵呵笑了几声,他摇头表明自己的确没有家室。但叶嘉月又像媒婆一样追问,“您不打算成家吗?”

黄正昌和叶祖德都笑了,一脸鄙夷地看着叶嘉月。若不是叶嘉月是个男的,恐怕马上就想与张明私定终身了。黄正昌以手肘撞了撞了叶嘉月,那鄙夷的眼神似乎在告知叶嘉月:枉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婆婆妈妈跟个妇人一样。

张明“诶!”了一声,挥掌示意无事。

“我打算过几月回乡娶亲,我……”张明支支吾吾,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在叶祖德威逼之下,他才结巴地说出:“我从小…有个青梅…竹马,这次我出来几年了…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等着我…”

说着说着,张明的耳朵竟然红了起来,连脸都红得不比关二爷浅。三人笑得喀喀作响,没想一路上走来健谈的张明竟也会害羞。

“好了!快走了,天黑之前必需赶到双溪乌绒!”张明一口气喝完了凉茶,不等三人喝完便拾起了包袱大步向前走去,明显的是在报复三人。

他们停留于芦骨镇的时间不多,眼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他们更是加快速度前往双溪乌绒。在途中,唯有黄正昌有心情一边看着椰树和高高的高脚屋,其他人都为了赶路而大汗淋漓。

张明把装有药材的包袱提在手上,他深怕背后的汗会弄湿了药材。万一药材坏了还是品相不好,到时卖不出,那么可算是亏大了。只知道刮起了一阵又一阵大风,地上的枯叶或沙子被卷起,离双溪乌绒还有一段路程。

“大家再加快速度一点儿!我在双溪乌绒有认识的同乡,等那时我们可以寄宿在他家!放心,他家够睡的!”张明眯着眼睛,不畏迎面而来的大风勇猛前进。

身后的叶嘉月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他已经算是在盲跑了,他几乎没有睁眼看前方,只是一昧往前跑去。

叶祖德也以手遮挡着前方,“这天气时常这么怪吗?”

张明大声地回应道:“有时候就是这么突然,早上烈日当空,下午就来个晴天霹雳!”

这时几个“哐当”的清脆声响入了黄正昌的耳。他往后一看,自己的铜钱都掉了一地,在大风的狂吹之下,有几枚都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我的天啊!我的钱啊!”黄正昌抱着剩余的十几枚铜钱往前跑,眼角还不时飞出几滴泪水。

终于,花了大半的体力和时间,总算赶到了双溪乌绒,但也成了落汤鸡。在张明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居住在双溪乌绒的客籍惠州人并且决定留宿一晚。

主人家的名字叫做赵永德,是一名在双溪乌绒从事猪只买卖的生意人。这次张明前来,也是想顺便买几只好猪到马六甲贩卖,也顺便找个机会卖掉自己手中的药材。

“几位都辛苦了!我让内人给各位准备了一些热姜茶,好暖暖身子!”赵永德拿着铁制的托盘送来了四碗姜茶。

黄正昌打开了包袱,拿出了一串粽子。“赵兄,您看看不如把这十几粒粽子煮了它,给大家尝尝,也作为您收为我们的一番回报!”

赵永德心想这新来的小伙子有前途,竟然知道自己就喜欢吃粽子,还特意买了一串送给自己。赵永德嗅了嗅粽子,竟还是猪肉栗子味的。

他喜滋滋地笑说:“老弟客气啊!好!我这就让你阿嫂煮去,到时你也要吃啊!可别不给脸啊!”

“好啊!好啊!”黄正昌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

叶祖德在他耳边问道:“你的粽子哪里来的?”

“别问!我铜钱都掉了!老天爷还不给我串粽子安慰安慰我!”黄正昌双手合十,对着天花板拜了拜。

叶祖德也受影响,跟着双手合十拜了拜。

叶嘉月只觉得那俩人疯了,合上了眼来个闭目养神。

唯独张明一人盯着厨房的方向,他想着为什么那串粽子那么眼熟?最重要的是,粽子还是猪肉栗子馅儿的。

不久,响亮的声音从厨房响起,那是锅盖掀开的声音。赵永德用铁盆端了一堆热气腾腾的粽子。他热情的招呼道:“快来吃!刚煮好的!”

正煮好的粽子如同烫手山芋,每人拿在手上都不得清闲,不断地在抖弄着。

“阿明,你这三位朋友都准备到哪里去啊?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赵永德撕开了粽叶,热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张明也打开了一个粽子,“他们准备到矿场去做事啊!”

赵永德的脸色就如起初张明听到黄正昌他们要到矿场做事时一样,顿时就变得难看。他只是惊呆了一会儿,后又冷静的说道:“那里最近真的缺人…”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黄正昌开心地咬下了几口粽子,煮透的栗子绵化在口中让黄正昌自然地笑了。

“三位明天就去吗?如果真是,那我真是奉劝各位在矿场记得注意点自身的安危。还有,千万不要牵扯到太多原本无关自己的事。最重要的还是千万不要染上恶习啊!”赵永德说的几乎与张明说的一样,都是劝诫他们不要在矿场染上那些恶习。

这让叶祖德感到奇怪,在矿场染上恶习真的有这么可怕吗?但这都必须先在矿场找到工作方能定论。

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赵永德给三人安排了一间客房。房内空间足够摊上三副草席,赵永德也是愧疚,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床能他们好好睡上一觉。

叶嘉月知道赵永德的难处,礼貌性的安慰他:“这已经很不错了!”

奔波一日,三人才躺下不久便睡了。张明也如住在自己平时来此住宿的客房。正在刚刚不久,赵永德已经决定买下他的药材,而他也订了三头壮实的猪准备带到芦骨镇去卖。

隔日清晨,张明已经准备离开了。他带着一个赵永德介绍的伙计,准备把三头猪带到芦骨镇。离开前,张明对着三人及赵永德告别,并嘱咐三人有事可找自己或赵永德帮忙,赵永德也答应带他们到矿场。

在目送张明远走之后,赵永德提醒三人准备出发,“你们都准备好了吗?那矿场的主管与我打过几次面照,我想应该可以找到他的!”

三人齐声回答:“准备好了!”

新的希望似乎在这一刻真正的来临了,黄正昌心中满怀着理想,准备在这片异乡打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叶祖德也想着早日赚钱回乡,好照顾自己已经年迈的父母。然而,叶嘉月只知道他必须活下去。

走过了市区之后,黄正昌问起刚刚开在市区的赌馆。

赵永德告知他这是双溪乌绒地方势力,海山党所开设的赌馆。赌馆的主人是一名叫叶亚石的人,与海山党的领袖有些交情。黄正昌这才发现,怎么身边姓叶的人会如此之多?就连开赌馆的也姓叶。

赵永德后又奉劝,远离这些党会,以免给自己招来一些无谓的祸端。黄正昌点头示意了解,他只想安分的生活下去。但叶祖德似乎不这么想,他一直以来都是乡里的悍勇之人,只怕他会喜欢此类的事物。

“来,矿场到了!”

他们到了矿场,只见矿场里都人山人海,每个人都在辛苦地工作着,金属的敲打声不绝于耳。这座矿场也多少与地方势力有些瓜葛,三人这才知道矿场并不是与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他们见过了主管之后,各自的工作也被安排好了。他们被安置在一个极其简陋的工人宿舍,等待明天一早便开工。

闷热的宿舍实在热得黄正昌睡不着,但又兴奋得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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