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开体制 第二节 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

不是去医院就是在筹钱

 

2015年8月的一个周末，母亲说右侧的肋骨疼。

我的宿舍离单位很近，我想着带母亲到卫生所里拍个片子，开点药。值班医生正好是我的好大哥，他是放射科班出身。拍完片子后告诉我，说是看不好，让我赶紧去总医院看。从他那闪烁的话语里，我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赶紧开车拉着母亲去总医院。

因为是周末，总医院人不多。医生看完片子后，住院检查，今天就不要走了。

我一听，当时就蒙了。

缠着医生问怎么个情况。

医生说怀疑说肺的问题，需要进一步检查。

现在还不能确诊。

我把片子的诊断结果微信发给老家的表哥。表哥的专业是放射科，现在已经是主任医师，在当地医院小有影响。

“肋骨受浸，胸腔积液”，表哥一看，说很严重。

母亲这个时候还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她还可以抱孩子。

安排母亲住院检查。做了PTCT，也抽了血和骨髓。

我把大哥从老家的省城召过来，帮着开中药调理。

一直以为肺部有炎症，因为母亲抽烟很厉害。

听医生说，半个月之后才能出结果。

因为血液和骨髓检测需要到血液研究中心。

母亲想回老家，打点滴，先消炎。

在老家的卫生院打点滴的时候，母亲出现了抽搐。

赶紧到大医院，继续检查。

表哥也一直关注，他推断是腱鞘瘤。

母亲还不愿意在医院呆着，又回到家里静养。

这个时候病情恶化，几天的时间，母亲下半身快要失去知觉，走路需要人扶着了。

将近一周的时间吃不下饭，靠营养液维持。

这个时候，医院的诊断结果出来了。

确诊为多发性骨髓瘤。

国内治疗这个病最好的地方是朝阳医院。

赶紧联系住院。

到了朝阳医院才知道这个病的患者特别多。

现在才知道住院有多难。

没有办法，我找住院的医生不行，就去找主任。

我说我的舅舅也是这个病，并且在这里住院治疗的。

主任一听，这个病历特殊，全国就两例，这才答应收下。

 我赶紧到老家把母亲接回北京。

第二天住进朝阳医院。

这个时候母亲下半身彻底失去知觉了。

需要马上透析。

医生护士都很忙，都不正眼看人的那种忙。

我跟着一个看起来面相很善的护士，她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求着让她早点给母亲用药，也想让她帮我找透析的医生，尽快办理透析手续。

一支化疗的药12000多元。因为是按照国外人的体制定的量，中国人只需要一半就行，剩下的一半就只能扔掉。

真实浪费啊，心疼！

很多人为了节省点药钱，就选择两个人一起用药。

再就是还不认识病友，只能是用半只扔半只。

母亲的身体恢复很快，半个月后就能自己下地行动了。

大家很高兴。

这个时候医院出了治疗方案，撵我们出院。

因为母亲的病床边上已经有人等待了。

治疗方案是每周两到三次透析，一次化疗。

 母亲没有医保，所有的费用都是自己出。

在医院像打仗一样，大家都抢着花钱。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钱了。

 虽然出院，但每周定期到医院透析和化疗。

每次去医院，都是无尽的等待。

挂号的人多，需要排队。

交钱的人多，需要排队。

透析的人多，需要排队。

排的心烦气躁，心中只有一股无名之火。

在网上发布了一个拼药的信息。

一天，一个阿姨打电话给我，说可以一起用药。

她在通州医院治疗。

我一打听，通州医院的血液科是朝阳医院的附属科室。医疗条件很好，还不用怎么排队。

根据朝阳医院的治疗方案，我们就选择离家比较近的通州医院化疗，透析就安排在宿舍附近的医院。

这样一来，办理住院手续就方便多了。我可以集中精力联系拼药。

化疗的药品需要提前联系，我加了几个骨髓瘤的病友群。北医一院、清河医院、朝阳医院等等，哪里有人拼药我就去哪里，满北京的跑，有时候也有青岛的患者用剩下的药，那个时候想的就是省钱。

一段时间以来，心思根本哪里都顾不上。

不是去医院，就是去筹钱。

尝尽人间冷暖。

借钱的滋味估计很多人都遇到过。

我尽量办理贷款，实在不好意思朝朋友借。

张不开嘴，借了容易，关键是怎样还啊？

再说，当时根本考虑不到这些，不能耽误母亲治疗就行。

几个朋友知道后，主动拿钱给我。

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我会记住他们的。

大恩不言谢，我相信有回报的机会。

爱人幽怨，她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支持我，把家里照顾的很好。

但我知道，她心疼钱，进来不容易，出去如流水。还有心疼我，她的文章我看到了。

我为能找到这样的爱人感到幸运。

孩子们想和我亲热，但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心里烦躁，孩子只能远远的用怯怯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大脑几乎不转了，整天想的就是拼药，筹钱，母亲的身体早点好起来。

天不能塌。

我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