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之性,人吃饱了也未必就爱干那事

当人从四条腿走路刚进化到两条腿走路的时候,美食还是天方夜谭,只能说有什么吃什么,生冷不忌、荤素不辨。


食色之性,人吃饱了也未必就爱干那事_第1张图片

很久以前,有一个叫易牙的屌丝,本来他完全没有资格留名青史,但却凭借把自己的儿子煮成肉羹进献给齐桓公这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举动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古人重口味绝不亚于现代人!

事情是这样的,易牙只不过是春秋时齐国的一个厨子,精于烹调,长于辨味,史称其:“至于味,天下期于易牙”,“酸则沃之以水,淡则加之以咸”,“淄渑之合,易牙尝知之”,齐桓公有一个老婆也非常喜欢他,齐桓公当然也就顺其自然地称赞了他几句。现在看来,易牙只不过在当时会用盐,做饭无外乎平衡饭菜的酸咸,使其吃起来舒服而已,以现在的标准,开个麻辣烫小店都得倒闭,更别说晋级五星级大厨了。但是古人条件有限,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直到很久以后,很多部落民族吃饭也不用盐。成吉思汗统一蒙古时,震惊世界的大汗吃的最好的也不过是牛羊肉,而且在成吉思汗灭亡的一个叫乃蛮部的领导人叫太阳汗,太阳汗的夫人叫古儿八速——她是老国王的妃子,太阳汗的后母,老国王死后,就嫁给了太阳汗,在太阳汗面前称呼亡夫老国王时常说“我死去的丈夫你的父亲”——古儿八速在太阳汗和成吉思汗打仗的时候常嘲笑蒙古人身上很臭,很膻(羊骚味)。太阳汗战败了,古儿八速被俘,成吉思汗说你竟敢说我们蒙古人身上很臭,当晚就睡了她,大概是想让她闻一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臭还是香。事实上成吉思汗那时候,因为迷信,不让部族人洗衣服,加上常年和牛羊马打交道,吃羊牛肉,卫生条件也不好,应该身上不是很香。但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蒙古人当时的调味是比较简单的,至少不懂得如何去掉羊肉的膻味。春秋那么远,调味也不会很精致。

扯远了,还是说易牙和齐桓公的事吧。

齐桓公曾无意间说未曾吃过婴儿的肉,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他其实是说:“我这辈子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就是没吃过人肉。”这只是一个形容,未必就是要吃人肉。谁知道,易牙把这话记住了,于是易牙就煮了自己的儿子给齐桓公吃。其实齐桓公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人肉,吃完之后还说味道不错嘛,这是嘛东西,易牙说是他儿子的肉,可以想象齐桓公当时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子恶心,但齐桓公认为易牙钟爱君主超过爱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人还是很忠心的,于是易牙得到了齐桓公的信任,想任用他代替将死的管仲。不过管仲认为:“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爱于君!”所以反对由他接任,齐桓公也就将他和卫开方 、竖刁撤职,永远不准入朝。但管仲去世后,齐桓公继续亲信易牙、竖刁。齐桓公得重病,易牙与竖刁作乱,填塞宫门,筑起高墙,内外不通。

讽刺的是,号称吃遍天下美食的齐桓公,连小孩子肉都吃过,竟然在最后因饥饿而死。也算是上帝和他开了个玩笑吧。


食色之性,人吃饱了也未必就爱干那事_第2张图片

在吃和穿这些事情的演变上,其实是非常血腥和残忍的,人还是猴子的时候,也就吃吃桃子之类的素餐,但发展到后来,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能吃的都吃,连杀带宰一片血腥。原始人以树叶当衣服,发展到后来,为了御寒就开始剥野兽的皮、拔飞禽的毛来做衣服。再后来就未必是为了御寒,只不过是为了虚荣,什么貂皮之类的都来了,一片血腥慢慢滋润着人的欲望的高涨。

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镜头——少年派和父母亲远航,在船上吃饭的时候,因为派的母亲是宗教徒,只吃素食,所以要求厨子给她素食,但厨子一定要给她加上牛肉和猪肉,厨子反驳的理由是:这是船上,不是你们家里,再说了,你所吃的牛和猪这两种动物都是吃素的,牛吃草,猪吃饲料。所以你所吃的其实也就是素食。

吃,这件事情是很复杂,不能说吃素的人就高尚,吃荤的人就残忍没爱心。毕竟任何生物生命的本质就是吃!但吃和吃毕竟还是大有不同。中国人对于食物的要求有太多的记忆沉淀,一件东西,煎炸炒炖烧烹,总要让它历经“千锤百炼”。我昨天晚上看做烤鱼的那个人在做烤鱼,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做人难,做鱼也难啊!刚才还在水里游,一会儿就在火上烤,叫什么“烤鱼”嘛,这道菜干脆叫“水深火热”好了。“千锤百炼”还不够,还要弄上好多玩意儿,最终要求是“色香味俱全”,色,排在第一位,也就是说吃的东西首先得好看,这可以说是艺术追求,当然也可以说是完全偏离了食物的本质功能。就算你把一个土豆做成玫瑰花的样子吃下去,它在胃液里照样是同样的化学分解,然后该用的用了,不该用的拉掉了,难道你还能拉屎时拉出一朵玫瑰花来?在欧美的很多家庭厨房里,几乎看不见油烟,因为他们的食物很简单,牛肉牛奶和面包,没那么多要求。事实证明,中国五花八门的餐饮未必比欧美的食物更健康,至少人家就是比咱们强壮。但中国几千年的食物记忆,你要想让它改变,几乎没有可能,反倒是外国人容易改变,跑到中国来,动不动就惊叹:中国好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爱中国!——看来人人都是吃货!

但是,中国人明显把从食(吃饱)的追求直接发展到对色(享受)的追求,色,当然不只指的是对于美丽的花姑娘的肉体追求。好看的菜也可以称色,所谓“色香味俱全”嘛。

汪曾祺曾记述过一件事,说他们一群朋友聚会,决定每个人自备材料然后做一道菜,看谁做得好吃。结果王世襄提了一捆葱来了,只做了一道菜——焖葱!然后技惊四座,惊呆了各位小伙伴的舌头。这也许是中国食物能被称作“文化”的原因,一个极简单的东西,它就能弄出个惊天动地大流口水的情况出来。这种要求还不算过分,不过是要求好吃一点,情理之中。

但过分的是,好吃不好吃在很多时候已经不重要的,要的就是惊天动地哗众取宠,然后牟取暴利。吃的东西变成了华而不实的作秀,一碗白开水上面搁一根葱,嗯,菜名叫“白龙过大江”,西瓜上面撒白糖,叫“雪盖火焰山”,乌七八糟一大堆,看名字个个惊天地泣鬼神,见真容节操能有多碎就有多碎。这还不够,然后就拉一堆死人来眩人耳目。

在食物方面,除了什么东坡肉、杜甫鱼,还有三个非常有名的死人——朱元璋、乾隆、慈禧。你在中国转一圈,发现这三个人不断地出现,说不清数目的食物与他们有关系。与朱元璋有关的食物简介基本都是这样开头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没当皇帝之前很穷,当过叫花子,然后——

然后朱元璋全国各地要饭,偏偏都能要到,今天这个叫花子弄一堆泥裹着鸡烧干了往地上一砸,明天那个叫花子弄一个破锅烙个饼子,然后这个面那个面,把朱元璋吃的龙颜大悦,当了皇帝之后还念念不忘,于是把这些人都招进皇宫,于是这些东西就彻底上了不止一个档次,直接变成宫廷御食美味无比。我靠,叫花子都能要到这么多宫廷御膳,妈的,我也去当叫花子好了。朱元璋的“美食”,占一个“穷”字。

然后是乾隆皇帝,一般这样开头——乾隆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的时候,赶路赶过了头,腹中饥饿,走进一家农家,然后,然后接待的必然是女的,这女的随便弄点什么吃的,然后乾隆皇帝照旧龙颜大悦,说不定还和女主人发生点什么事情,那就更香艳了,若是日后因为一个窝头的功劳被召进宫为妃,那就更是天下女人的福气。故事版本就这么固定了,然后只要把食物名称一改,就也是宫廷御膳了!然后,乾隆皇帝就成了吃遍江南的一大吃货。奇怪的是,乾隆皇帝微服私访怎么尽往荒山野岭毫无人烟的地方去,我也想不通,反正乾隆皇帝是个有福的皇帝,闲的蛋疼,我也认为他可能是闲的。乾隆的“美食”,占一个“闲”字。

慈禧老佛爷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与她有关的食物故事听起来多少有点悲凉。慈禧老婊子出北京大概就是逃亡的时候,带着光绪皇帝,一路从北京逃出来,然后路上各种颠沛流离凄凄惨惨戚戚,吃饭当然是个大问题,于是山西、河北等地的食物们真是万幸万幸万万幸。老佛爷估计当时是疲于奔命,在路上当然还要处理点国家大事,至少要关心八国联军打到哪里了,是不是来追自己了,所以操劳过度鞍马劳顿忘了吃饭也是正常的。于是有人进献一顿饭,老佛爷吃的真是容光焕发年轻了好多岁,叫一声小李子,然后记下了困顿之时给她饭吃的那些人,回到北京后,哎呀,给哀家照样来一碗吧。于是,食物们一扑而上,全以老佛爷金口一赞为荣。但是我总记得我爷爷骂我的一句话,他经历过饥饿年代,所以很珍惜食物,有时候我不好好吃饭,或者吃不完就扔掉时,他就骂我:你娃娃是没挨过饿,饿过了屎你都得吃,而且还吃得很香。我想老佛爷似乎也正是这个道理,她这一路很惨,但我想老佛爷这辈子除了祸国殃民玩弄人就是吃,一桌子菜上百道,随便一顿饭花个几万两白银眼睛都不眨,现在的土豪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土鳖,什么东西没吃过,所以,她的食物故事,不是一个“惨”字,应该是一个“馋”字。

食物虽是人人常见的一个东西,却也关乎生死,关乎兴亡,谁轻视了它,迟早得饿死;但你要一味的渲染糟践它,就会死得很臭!

所谓“饱暖思淫欲”,有一种观点认为,人太安于享乐,吃饱了没事干,就是“思淫欲”。其实这倒是多虑了,虽不失为警语,但却不必完全是可供指责的论据。

爱色之心,人皆有之。堂堂正气《诗经》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天堂者,其所想象的天堂中若无美色,恐怕大家也不爱去。孔圣人教导我们说:君子好色而不淫。夫妻欢爱,亦属纲常,不落旁道。可见只要不是乱七八糟的淫乱,好色于君子无妨,而且君子最懂得如何好色。试举一例:但凡男人都爱看美女。然而,在公共场合看美女不同于在家看自己的老婆。自己的老婆,你或许看不到她的内心,但无论怎么看都无关乎道德;看美女则不同,眼光向往上帝的神圣而抬高了看勉强算是欣赏,眼珠克服不了地球引力只往下看丰臀美腿就是流氓。偷偷瞟几眼也可算是做贼心虚的爱慕;目不转睛的看就是没见过天鹅的蛤蟆,还是个素质不高的懒蛤蟆。

色,用广义的佛家观念去理解,便是宇宙间的一切现象,所谓“无声不寂,有色皆空”,即指一切万物为色,且都是如梦如幻如泡影的虚幻,不必那么较真执着。狭义一些,色专指好看的东西,五花马孔雀翎之类的。再狭义一些,专指好看的花姑娘。而所谓声色犬马、纵情声色之色,其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否则太史公也不会在《乐书》中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乐以和其声”。所以嘛,凡色之起,也是由人心生的。《诗经》上的君子,在瞄了一眼“窈窕淑女”之后,回家后不就“辗转反侧”地烙大饼胡折腾吗?当年孔圣人见了妖媚漂亮的南子夫人,不是也“心里有点跳跳的”恐怕弟子们说他晚节不保吗?

况且,也并不是人人好色,在吃面前,有时候色根本不算得什么,人可以没有好看的妹子,但是不能不吃饭。苏东坡有个《东坡志林》,相当于他的微博,有一次他发微博说,有两个屌丝讨论梦想。一个说,我的梦想就是吃饭和睡觉,有一天等我有钱了,我就吃饱饭,往死里吃,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另一个说,我跟你不一样,我的梦想是,吃。吃了再吃,饱了也吃,根本没时间睡觉。

英唯美主义大师奥斯卡王尔德说:“除了诱惑,我什么都能抗拒。”既然不能抗拒,那么有度的小色一下,也无伤大雅。只要不像西门庆那样见女人就搞,无论寡妇孤女还是有夫之妇,也不要像贾宝玉那样每个女人都爱,爱倒没错,关键是他还淫,还搞同性恋。那就糟天下之大糕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食色之性,人吃饱了也未必就爱干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