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过是块肉,情何其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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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美]查尔斯·马丁

摘自《远山恋人》

得给格罗弗办一个体面的葬礼。我观察地况,看到在他上方有一块凸出的岩石。爬到上面,发现几英里内的风景一览无余。以他对高度的那份爱,他肯定喜欢这里。我把雪踢远,去飞机上使劲扯下一块尾翼当铲子。我在冰冻三尺的地上弄了个坑,实际上仅仅是清理开了地面的杂物而已,目前没能力挖穿冻土。我爬回原地,把他扛在肩上,一路在岩石的包围中曲折上行。将他安放到坑里之后,又找了许多垒球大小的石块。

我清空了他的口袋,想取下他的婚戒,却根本取不下来。掏出他的怀表,把这些东西都放进我的夹克兜里,并拉好拉锁。接着脱掉他的靴子,把鞋带塞进我衣兜,脱下他的羊毛袜,并将皮带从裤子上抽下来,最后还脱下了他的牛仔上衣。

我开始堆积石块,寒冷的夕阳慢慢由橙红色变为深红色。堆好后,我站起身,退后一步。这儿是个好地方。风更凛冽了,这么高的地方,想必风不会停。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也许能给他一种飞翔的感觉。

我摘下无檐圆帽。“格罗弗……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不是我雇你来这里,此时你一定在家陪妻子吧。我猜你现在正在接受天使培训。你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天使。但愿上帝能派你来守护妻子,我想她需要你。如果我们能走出这片荒野,到时我一定去看望她,告诉她发生的一切,把你的东西拿给她。”我转动着手里的帽子,继续说:“不知道是否应该向你道歉。”我努力苦笑了一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是你把我们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哟。”

凛冽的寒风拍打着我的脸。“除非上帝想让这里多死两个人,否则太需要天气好转了。最好是天变蓝,气温升高。再说现在也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想求你在那边帮助一下,也许你能替我们说句话。”

这片白雪笼罩的荒原向两边延伸,一边有四十英里长,另一边有六十英里。“阿什莉肯定想穿着白色婚纱,走过婚礼通道,成为新娘。她还年轻,人生之路才刚开始。她应该穿上白色婚纱。”

天色渐暗,晴朗而寒冷的星空慢慢明朗,就像在一张灰色天花板上泛着点点星光。在头顶上方大约 40000 英尺的天空中有一架喷气式飞机,往东南方飞去了—身后拉出一道长线。“如果这是你幽默感的再现,此刻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后面第二架飞机的飞行轨迹和前面的交叉,形成了一个十字形。“这次也是。顺便说一句……我迷路了,因此我们俩都迷路了。死在这里太容易了,我们俩快撑不住了,上次那只美洲狮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你知道的,你跟它有过亲密接触。我觉得比较麻烦的是,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的,更不用说你的爱犬……我还是想不起它的名字。”

一阵寒风钻入我的衣服,我赶紧拉紧上衣。“我不是在假装自己很重要,但我所求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个姑娘。她的腿骨折,精神日渐枯萎。虽然她自己假装无事,但我能看出来。虽然她很坚强,可是在这种地方……所有人都会崩溃。”我看了看周围。“这个地方……实在让人太难过了,它会让希望化为乌有。”说到这儿,一滴眼泪夺眶而出,落到脸上。我的双手早已划伤,结痂之后现又开裂。

我摇摇头,嘴唇不住地颤抖。“你和我……咱们的聊天从未真正结束,现在我这样说吧……倘若心碎了,活着便是行尸走肉。这并不意味着还有半条命活着,而是意味着生命的一半已经死亡……活不下去了。”

四面群山矗立,参差不齐,冷酷无情,影影绰绰。格罗弗躺在我脚下的坑里,石块和冰覆盖着他。“心一旦碎了……再难生长,它不是蜥蜴的尾巴,更像是碎落一地的彩色玻璃,不会再拼凑完整,至少不会恢复如初。即便粘在一块,也无法成为一面窗子,充其量是一堆彩色碎玻璃。破碎的心不能修复,无法愈合。那样修复它们是没用的。或许你了解这些,或许并不了解。据我所知,当一半死去之后,整体还在疼。这时疼痛加倍,其他功能或机能都只残存一半。或许你会耗尽余生,试图将粉碎的彩色玻璃拼接完整,但无济于事。没有什么能将破镜重圆。”

我戴上帽子,又迅速取下。“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拿出指南针,让指针旋转并定位。“我需要知道以后怎么找到你。”

那两架飞机,在它们的飞行轨迹相交之后都消失了,留下的轨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扭着脖子看着飞机轨迹交叉后形成的箭头,是指向东南方的。一百二十五,或者一百三十度。

我点点头。“鉴于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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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美国小说家查尔斯·马丁爱情惊险小说《远山恋人》,由北京紫图图书有限公司出品,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7年12月出版,转载请注明来源《远山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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