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碧溪(四)

很快地,石碧溪迎来了秋天,日子就像扳手指般玩儿也似的、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夏日里那一阵与天的斗争终算是没有白忙活,庄稼的收成虽比往常年少了一些,但总不算太差。老水井也重新的活跃起来了。

北方的秋天是肃穆的,自打入秋以来,凉意是一天比一天的显得浓重。天上的云彩也比以往更为的少了,偶有的一两片,像是被掀开盖子的炉灶锅里的蒸汽一般,轻飘飘的,一阵风过,也就散得没有了踪迹。

清早的外面,结了一地的霜层,覆盖在枯草堆上,玉树杆上,像撒了大把大把的盐巴,看得清寒。高粱杆儿直直地向天矗着,给人一种怒不可欺的架势。若是太阳升出来,再配上这霜寒,倒不觉得暖,反而更显得是萧索、肃杀了,那寒气更像是从地底下升出来似的。

等到深秋,太阳已经变成了橘红色,如若一个临近暮年的老者,没有了那青壮年时期的热烈,倒显得有些和蔼了,散发出并不强烈的光,终日地照着。杨树,梧桐树和椿树的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那些平日里隐藏在树杈中、叶子间的巢桕就终于暴露出来,光秃秃的,看得分外清楚。有的小点儿,有平常供百姓吃饭用的碗口大小;有的则大极了,就是三四岁的娃子们也可以藏得进去。

日头在深秋的一个极为平常的日子里落下山去了,那栖在梧桐树上巢桕里的乌鸦,趁着这最后的一点儿黄昏,吱吱呀呀的叫着。

一切都很平常,冬天终于来了,它来得没有声息,你嗅不到它,也抓不住它。夜间里的一场大雪遮盖了石碧溪的大街小巷,一点儿路也看不出来,屋顶和砖瓦上也堆着白白厚厚的一层,太阳照上去,亮闪闪的发出白光。万物都沉寂了,所有的苦难也随着这一场冬雪被埋藏在地下,石碧溪也像是睡着了一样,显得格外的安静。四季轮回的这样快,昨天刚抽新枝,今日却遍地荼蘼,人生也将这样一日一日地消磨,总是捱不过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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