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一年・二月・梅见（二）

晴明神社的节分庆典

【京都一年】目录·序

【晴明神社的节分庆典】

我高中同学跟学校来日本游学，正巧非日语专业的她在节分当日在京都有一天自由活动时间，于是我们一起来到了晴明神社。

她非常喜欢日本花样滑冰选手羽生结弦。羽生结弦曾经凭借“阴阳师”主题的花滑节目创造了超高分记录。她看了自己偶像的采访，发现羽生结弦在参加比赛之前曾来晴明神社参拜祈福，于是这位迷妹表示，在京都可以不看清水寺、不去金阁寺，但必须要来晴明神社。

晴明神社的主神是阴阳师安倍晴明。对！就是前段时间大热的中国制造和风游戏“阴阳师”手游的男主角！安倍晴明生于公元921年，活跃于平安时代中期，是受到贵族们信任的阴阳师。生活在平安时代的晴明，由于本身是捉鬼驱魔的职业，所以与他相关的事迹也是亦真亦幻，神奇莫测。其中哪些是神话，不可考也未可知。

阴阳师是占卜师，也是幻术师。阴阳师的职业起源于中国，但却广泛流行于日本。后来，阴阳道甚至成为了日本本土信仰神道的一部分。日本的阴阳师形象，大多身着狩衣，不仅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要会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对于人的命运、灵魂、鬼怪等不可见的力量，也都深知原委，并具有支配这些事物的能力。所以，由于阴阳师的神奇法力，上至皇族公卿、下至黎民百姓，都需要阴阳师的庇护。另外，除了对法术的熟练使用外，阴阳师还要熟悉和歌、汉诗、琵琶、笛子、香道、茶道等贵族的风雅之事。能成为阴阳师的人，都是当时一等一的俊秀之才。

晴明神社建立于1007年。1005年，安倍晴明去世。两年后，一条天皇下令将晴明宅邸遗迹改建成晴明神社。

我们乘公交车到堀川站，步行十分钟左右，根据电子地图的指引，拐进了外观极其普通居民区中，犹疑着绕到一家西阵织公司本部大楼的后身，晴明神社倏然出现在眼前。

晴明神社并不临街。最外层的大鸟居与其他神社不同，灰色的石柱尽显威严。鸟居上画有一颗五芒星，阴阳师的通灵之感在五芒星的照耀下风水尽现，瞬间让人有一种走入结界，灵力顿满的感觉。我在来晴明神社之前一点儿功课也没做，对阴阳师也不甚了解，但一进来就感觉这个地方与以往去过的神社都不同。我最喜欢的日本漫画和动漫《犬夜叉》中也多涉及妖魔鬼怪，总感觉这里很多地方和《犬夜叉》里的场景有联系。但其实《犬夜叉》里的日暮神社在静冈而不在京都，但驱魔捉鬼的许多器物和设置应该都有相通之处。比如说御神木、晴明井、神社外面的纪念品商店叫“桔梗庵”。不知道《犬夜叉》作者高桥留美子有没有来到过这里呢！总之就是，我一来到晴明神社，也跟着激动到一塌糊涂。

其实，“安倍晴明热”早在1994年就出现了。随着梦枕貘小说《阴阳师》系列以及之后衍生出的动漫和电影作品，晴明神社迎来了全国各地的参拜者。据说2005年时，为纪念晴明去世千年，举行了安倍晴明千年祭。

晴明神社院子里的内壁上，有十幅配文的图画，主要讲的是安倍晴明捉鬼的故事。有一副说的平安时代中期的武将渡边纲，在桥上斩断了一个伪装成美女的女鬼的手臂，女鬼向现在位于京都市右京区西北部的爱宕山方向逃走了。渡边纲与晴明公商议该怎么办。安倍晴明让他斋戒封印这条手臂，女鬼会自动回来。后来女鬼果然变成渡边纲母亲的样子来取手臂，渡边纲则被提前准备好的《仁王经》所救。传说讲说这部《仁王般若经》就会七难不起，灾害不生，万民丰乐，所以古代被奉为护国三部经之一。

其他画作还有“还魂”、“斗法”、“除病”等故事。比如晴明公夜观星象，劝天皇让位的故事，还有晴明公听到两只小白狗不停叫唤，发现地里埋有诅咒的故事。身处宫廷权贵之中，阴阳师们之间自然也存在竞争，要懂得如何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生存。有关“宫斗”的画上，讲的是安倍晴明的对手芦屋道满，为了和晴明公比试谁的法力更强，设局比赛，两人猜一个盖着盖子的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芦屋道满说：“是十六个柑橘。”安倍晴明说：“是十六只耗子。”其实里面原本放的确实是十六个柑橘，芦屋道满想，安倍晴明输定了，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却出现了十六只耗子。原来，是晴明公用高强的法力把里面的东西给变了。最后一张画上，讲到了安倍晴明的身世问题。传说他母亲是信太森林的一只狐狸，所以他本人到底是人呢，还是狐妖呢，让晴明公的形象更添一丝神秘的色彩。

从晴明神社出来后，白天在京都市内参观，晚上八点多，我们又回到了晴明神社。前来观看节分庆典的人们，已经在神社主殿前面站满了。节分仪式时间不长，在神社的正殿中，一位中年女性神职人员身着巫女服饰，朝神社四个角的方向射箭，旁边还有中年男性神职人员和一位看起来年岁已高的老爷爷辅助，三人共同完成了全套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法事。

这次节分庆典在京都市内的主场是在京大旁边的吉田神社中，所以来到晴明神社的游人虽然不少，但依旧可以比较近距离地观看仪式。日本节分仪式与其他节日的仪式都不一样，可能因为目的在于驱鬼除厄，所以非常庄重严肃。虽然不懂每个动作具体有怎样的含义，但明显感觉出施法者的表演相当有力。我们在观看庆典的时候，旁边的好多日本人在互相问，不同的动作是在干什么，都有什么含义。所以可能以后有这种活动，神社制作些讲解小册子之类的材料，提前发放一下可能更好。

晴明神社境内的设置中，有一处叫“驱邪桃子”。大家都去摸一摸，可以驱邪除厄。

为什么日本人认为桃子可以辟邪消灾呢？

有很多中国人认为，这是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因为中国自古就有桃符、桃木剑、桃木斧等等。其实，“桃子驱邪”的说法在日本神话中也有据可循，主要与生下日本的诸多岛屿和神的父神伊邪那岐和和其妹妹母神伊邪那美有关。伊邪那美在生火神的时候被烧伤，不久便因此病死。悲伤至极的伊邪那岐先是砍杀了火神，又由于思念妻子而来到黄泉国。伊邪那美拒绝相见，伊邪那岐表明要带她回去，可伊邪那美说，因为自己已经吃了黄泉国的饭食，所以要跟黄泉的神商量一下。伊邪那岐在外殿外等了很久，终于等不及，而进去找伊邪那美，结果却看到了满身蛆虫蠕动的伊邪那美。伊邪那岐大吃一惊，十分害怕，转身便逃。伊邪那美非常生气，立即派黄泉鬼女和士兵在后面追赶。好不容易逃到了黄泉边界的伊邪那岐，从边界的桃树上摘下桃子，投向从黄泉追来的鬼怪。看到桃子砸来，黄泉军慌忙退却。从此，在日本便有了桃子驱邪一说。若是再说桃子和鬼的故事，可能要数可家喻户晓的桃太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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