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X凌统,现架,原不良与贫困生,从社畜到追忆青春,各式狗血校园剧情有。贫富差距有。车没有。
现实泥潭与幻想浪漫瞎JB混杂,凌统身世背景有众多真实原型参考(请不要问“真有这么穷苦的人吗”这种话),情节是瞎编。
不接受任何撕逼挂雷,你可以不爱,请不要伤害。
今年中秋节,甘宁的公司福利是一张所谓的“礼品卡”,其上六样礼盒装的食品可供人选择其一上指定网站领取。甘宁跟同事们研究一番,看着什么坚果礼盒套装什么高级橄榄油尽是鸡肋,最后只有两样还算能选:一是星巴克月饼礼盒,里面只有六块小月饼售价却惊人;另一是三对阳澄湖大闸蟹,下单后指定日期给送活蟹到家。
于是几个糙汉大大咧咧吐槽,说小笼包大的月饼居然跟一只大闸蟹同价,要上天啊,几个部门里的精致小姑娘反驳道你们懂什么,那可是星巴克的月饼,卖的是格调。争执了一会儿大家又齐心协力抱怨公司往年过节发的超市购物卡多实惠,那卡里500块,买柴米油盐都能用。今年就这么一张沙雕礼品卡,每样礼品均价才三百多……这公司怕不是药丸。
等一群人扯完皮开始犯选择困难症时,甘宁早已用掉了这张礼品卡。他邻座的同事问他选了哪样时,他如实相告:“选了月饼。”
他同事挺惊讶,说看不出啊宁哥你还挺小资。甘宁抓抓一头乱蓬蓬的杂毛,说爷小资个蛋啊,月饼给我对象的。
于是他周围一群老爷们又凑上来说,哎呀,看宁哥这思想觉悟,咱可都得学着点。宁哥多爱吃虾啊蟹啊那些玩意的人,没选大闸蟹,选了月饼给媳妇吃……
甘宁眼睛还盯着屏幕角落里的微信图标等回复,心不在焉地说:“没办法,我对象胃不好,螃蟹是寒性的不能吃。”
他同事又是一阵起哄,说我们宁哥一切选择以媳妇为基本点,公司发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呈给媳妇。被甘宁挨个削了脑袋后,又有人问他,甘宁你媳妇不是出差去外省了么,中秋节她上你这还是回老家?
甘宁说:“上我这。他没有老家可回,他妈在他小时候就没了,他十五岁的时候爹也没了,以前跟奶奶相依为命,大二那年他奶奶也去了。这些年他也没什么亲人,中秋节就得跟我过。”话说完,周围的热络气氛立马沉默。有人小声说了句:“啊……那你媳妇真不容易。”
甘宁坦然笑着:“是不容易。中学时一边照顾奶奶一边念书,全家收入只有奶奶那点退休金,有上顿没下顿的,他那胃病就是这么饿出来的……现在跟了老子,老子当然要对他好。”
他同事纷纷拍甘宁肩膀:宁哥,好男人,真汉子!以后每个月发工资我们盯着你给嫂子打过去啊,少一分钱哥几个揍你啊~
甘宁一脚一个踹开这些不着调的二逼同事,眼角瞥见微信消息闪动,忙打开看。备注名“❤小凌凌儿❤”的对话框里,前面是甘宁说,中秋节公司发了月饼,等他回来一起吃。他对象在微信里回复,嗯。
中秋节假期的第一天,甘宁刚把风尘仆仆的凌统从机场接回家就收到一大箱快递,甘宁还挠着脑袋想之前那盒月饼他早就收到了,最近他好像没上网买过什么,凌统笑眼弯弯地接过来,说是自己公司发的中秋福利。凌统等不及脱外套就抱到厨房去开箱,甘宁在后面探头探脑问是啥,凌统只神秘兮兮地说,你最喜欢的。
甘宁说,老子最喜欢小凌凌儿,但一个就够了,要是爬出来一箱子,老子可怎么分辨出来哪个是真正的你。然后甘宁敏捷地低头躲开朝他脸上飞来的拖鞋,继续笑得像个地痞流氓,说知道了,最暴力那个就是真正的你~
凌统把另一只拖鞋也甩过去,说傻逼这是大闸蟹,你丫不最喜欢吃么?还有你那些称呼都怎么回事,最近看什么脑残偶像剧了你存心把我恶心死,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甘宁特狗腿地给人把两只拖鞋捡回来,陪着笑脸哄人穿上。然后才注意到:诶这大闸蟹的包装盒有点眼熟?
凌统早已出了厨房去换衣服,却先看见了甘宁摆在茶几上的月饼礼盒。他在客厅里“呀”了一声,抱着礼盒折回厨房。
大闸蟹的盒子已经打开了,甘宁抱着盒盖看看,又看看里面被五花大绑还在挣扎呼吸的六只蟹。他现在想起来了,当时他的礼品卡上那个大闸蟹的图片就是印着这样的包装盒,品牌名称也是一样的。
凌统问他:“怎么你的公司发的也是星巴克的月饼礼盒?”
两人二脸懵逼,甘宁问凌统:“你们公司也是礼品卡?六选一那个?”
凌统:“对六选一,别的还有坚果,橄榄油什么的。我瞧着都没啥用,就这蟹子还凑合事。”
凌统又低头看看月饼,忽然来火:“甘宁你脑子进水吧?这一盒月饼300多,不大点的六块有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喜欢甜点心吗要这玩意干啥?”
甘宁也生气:“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胃不好不能吃寒性的食物不知道么?你弄箱大闸蟹吃胃疼了怎么办?”
“我又不吃我疼什么?我这不想给你吃的么?”
“老子这月饼不也想着给你吃的么?”
“……”
“……”
这架吵不下去了,两个人绷着脸瞪对方,然后噗嗤一声同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你,傻样。”凌统笑着骂。
“你才傻样。”甘宁也笑着,凑过去照凌统脸颊上亲一口。
几只被喂饱了狗粮的大闸蟹已在厨房的蒸锅里加热,茶几上新烧的绿茶正袅袅地冒着烟,甘宁看着凌统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月饼,后者忽然叹气:“这一块50多块钱呢。”
“吃吧你就,这玩意就是卖个逼格,包装盒值两百五,月饼本身都值不上五块钱,没啥金贵的。”甘宁给他把茶杯吹吹凉,侧过头看着凌统小心而珍惜地,轻轻咬了一口。
甘宁问他:“甜吗?”
凌统眯起眼,慢慢露出飨足的神色,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凌统爱吃甜的。甘宁心想,他太苦了,应当多吃甜的。
他们大一那年冬天,有一天班里活动买了几个肯德基的全家桶。凌统跟在哄抢炸鸡的同学后面,只拿一块蛋挞,小心而珍惜地,轻咬一口,细细咀嚼,然后慢慢露出飨足的神色。
那天凌统坐在甘宁身边,问他说:“这就是电视广告里总演的那个肯德基啊?”
那年凌统不太爱说话,待人处事总有点小心翼翼的,平时只在自习室与各式打工地点间奔忙,偶尔班级活动,同学闹作一团时他只挂着笑脸,却不懂得如何融入其中。甘宁却是全班最中心那一个,染一头扎眼的黄毛,胳膊上有乱七八糟的纹身,常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到处鬼混,特技是五分钟混入陌生人群并迅速与他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那时凌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后来会频繁地跟他在打工现场相遇。再后来变成甘宁热心帮他打听哪里有相对轻松方便又薪水不错的兼职,然后陪他一起去打工。甚至甘宁为了不引人反感,特意把自己的打扮捯饬回正常学生的模样。他们凌晨五点在深秋萧条的大街上送牛奶,也在下午两点烈日炙灼的广场发传单。甘宁总咧着嘴笑呵呵的,冷得瑟瑟发抖他也笑,热得满头大汗他也笑。于是凌统也不觉得一切辛苦了——其实他从没感到过辛苦,因为他一直这样生活下来,便不知道这是辛苦。他只会觉得饿,十二岁时他的小学每餐只发半个馒头,每周一个鸡蛋,他体育课跑步时饿昏在操场上,从那时起饿也成了习惯。他从遥远的山村来这里念大学,他对贫困习惯,对苦难习惯,对饥饿习惯,却从没有对一个人这样明朗的笑着的陪伴习惯。
这种陪伴让他就像正在做美梦般受宠若惊。他感觉大学真好,每个老师和同学都很好,打工兼职也充满了乐趣,他心情愉快,睡眠很少却神采奕奕,大一的第一个学期期末,他考专业第一。甘宁比他还高兴,眉飞色舞地告诉他,听上届学长说他们学院的一等奖学金是五千元。凌统全宿舍的男生都跟着高兴,直嚷嚷着请客,甘宁摆出社会你甘哥的架势瞪他们,说去去去,你们这群混小子凑屁热闹。
后来徒生变故,他们同届邻班有个富二代也想争一等奖学金,富二代当然是不缺钱,却到处跟人说自己要这个名誉为以后出国留学作准备。他们大学最终用于排奖学金的学年大榜的成绩是他们平时成绩加考试成绩,富二代虽然考试成绩在凌统之下已无法更改,便想在教师自评的平时分数上动心思。平时成绩在总分中占比不小,历年贿赂任课教师争取平时分加成的事也早形成潜规则,教师们私下受贿的有,那些严词拒绝的多半是胆子小不敢接受罢了。
那年甘宁年轻气盛,趁凌统去打工,直愣愣冲进教员办公室,踹坏办公室一扇门,打翻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盒若干,也吓懵了当事教师。富二代倒很冷静,看到甘宁便知他平日与谁最形影不离,此番又是为谁而来,冷笑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凌统,我也知道凌统是贫困生,要用奖学金来缴学费,但你们听我一句劝,穷,就别来念大学,我家的保姆司机都是农村人,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赚钱养家。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凌统也该为他的家人着想,他家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赚的钱全要供他读书,他都不觉得自己很自私么?再说,像凌统这样占着学校的教学资源,一边到处去做兼职,怎么可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谁知道他这考试成绩是怎么来的……
富二代一派演说家般的做作姿态,将这番脑残言论说得滔滔不绝理直气壮。甘宁怒极反笑,问他你说完了没,那sb居然无视了甘宁一身凛然的煞气,想着教师办公室里甘宁长得再野蛮打扮再不良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又打着主意想就算甘宁真揍他闹出事端来他只肖扮无辜受害者也许更顺利达成目的,便微笑说我没说完呢甘同学你先不要插嘴。甘宁管他娘的,抡起拳头就要……被身后人拦住了。
原来他身后早已站了许多人,甘宁在班里本就是个一呼百应的主,他踹教师办公室门时他同班同学闻风而动,现在他们把狭小的办公室门口连同外面走廊挤得水泄不通,男生们个个像愤怒的野兽想杀人,但他们架住了甘宁。他班的那位精明强干的女班长走出来,对甘宁沉声说,甘宁你要冷静。
甘宁说我冷静,我冷静他妈。
班长说凌统是我们班的同学,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还是要冷静。
甘宁奋力挣扎,说谁都别拦老子,老子今天……
今天要怎样他没说完,他们那位冷静优雅的班长小姐姐突然转身出手,啪啪两声响彻楼道的耳光扇在富二代脸蛋子上。富二代始料未及,仰面摔成个四脚朝天的王八,涕泪口水混着鼻血彪一地。女班长从容地甩甩自己发麻的手,居高临下对他说:“凌统是我XX专业X班的同学。我·操·你·妈。”
那天大家围观了富二代一脸血泪地被人从教师办公室抬出去,还扒着门框用英语日语法语各种他自以为逼格很高的外语骂街。再后来他自己班里学生传出,说原来那富二代素来不学无术,常翘课,只爱到处装逼吹牛,人缘极差,他自己那考试成绩才是几十块买一张小条的从同班同学那抄来的成果——从此富二代沦为学院笑柄,学期开学后便很少去上课,到后来不知是缺课严重被退学了还是像他自己四处宣告的一般出国了,总之到他们升入大二,这人的姓名便彻底从花名册上消失。
女班长当时很聪明,知道一旦甘宁出手这事将不可收拾,对谁都没好处。所以她威逼全班男生拦住甘宁,但自己作为一个平时在校领导眼里品学兼优的班长,还是个看外表颇为柔弱的女生,打出血也最多记个过。于是她就打出了血……结果是她被学院辅导员象征性地口头警告了一次,也没记过。就是从此她成了学院人人闻风丧胆的大姐大,上学期还排着队追他的男生们后来个个见她绕路走。哦顺便说,富二代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事后班长坚称是这人骚扰自己不胜其烦才打人,并出示肉麻短信记录为证,把甘宁凌统他们撇的一干二净。
那位受贿教师也机灵,迅速站稳队,说他最不齿满脑歪心思的学生,他给富二代的平时成绩是零分。之后校领导还专门彻查了一遍教员风纪,那段时间给甘宁他们班授课的教师都春风和煦,个个知道这班学生不好惹。这事于是成了他们学校这届里一段传奇故事,也成了他们青葱岁月里一段颇为热血的回忆。
只是凌统直到毕业的散伙饭上才说,那天他没去打工。他也提前听说了富二代想给老师送礼,他害怕这种事情,厌恶这种事情,不知该怎么办。后来他去学生超市买了一兜苹果,苹果谁没吃过,他却花掉了一周的午饭钱。他想告诉老师,他们村里种玉米和小麦,不种果树,所以平时他们是吃不到水果的,只有过年时,在城里打工的父亲回家,会给他带两个苹果。他父亲以为苹果是最好的水果,因为有一年凌统给父亲炫耀新学的英文,说外国人讲“掌上明珠”这个词,说的是“你是我眼中的苹果”(the apple of my eye)。
凌统想给老师说说他的父亲,小学文化,听不懂也学不上来英文发音,却兴致盎然地努力试图跟儿子学说,the apple of my eye。他不想卖惨,但比起花打工攒下来的钱买昂贵而漂亮的礼盒,他理智地认为还是卖惨来的划算。那天他告诉自己煽情到深处时还得哭上一哭,尊严不值钱,尊严不能给自己缴学费,也不能给年迈多病的奶奶看病买药,但奖学金可以。然后他在教师办公楼的走廊拐角里看到,甘宁,班长,还有他同班的同学用行动告诉他,尊严也许不值钱,但对于朋友们来说,那很重要。
满桌的丰盛佳肴散着热气,甘宁和凌统口味不同,甘宁喜辣,凌统嗜甜,于是两色菜式分在饭桌两侧,已然形成相伴多年的默契。甘宁正剥螃蟹,挑出一大块完整白嫩的蟹肉时犯了难,这些年他习惯手里有好东西第一时间给凌统。他寻思半天,还是忍不住把这块肉蘸饱酱料丢进凌统碗里:“少吃一点没关系。”
他看着凌统吃下去,自己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又立刻去厨房给凌统泡姜茶。
蟹肉滋味鲜美,凌统咬着筷子,一直看甘宁的背影。他有时还是想问问甘宁,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他曾问过的,在他们青春热血的那一天。他推掉了一堂初中生的家教课,拎了一袋苹果提前回到宿舍。然后他洗了很多衣服,洗完衣服又洗被单床单,从下午洗到晚上,晚自习也没去,双手在冷水里泡得又红又肿,继而产生如灼烧般发热的幻觉,再到彻底麻木。他手在冷水里泡着,想着心事,直到他们班的男生被校领导折腾完回宿舍,大家见凌统在洗衣服,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提这事。
甘宁说:“嚯,哪来这么多苹果?”
凌统瓮声瓮气回答,下午去做家教那家的阿姨给的。
甘宁对印着“学生超市”字样的塑料袋直皱眉,再看凌统神思恍惚、双眼红肿的样子,忙将他拉到楼梯间。想问他话,低头看他一双手已冻得红肿发亮,甘宁大惊,不顾那双手还沾着水,敞开棉衣外套揣进自己怀里。
凌统那双手早没了知觉,但甘宁的怀中是那样暖,让他从头至脚地森森打了个激灵。他是一块冰,天寒地冻多少年过去,忽然他有了阳光——耀眼的、炙热的、抵在他手背上砰砰跳动的阳光。他浑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着解冻,将要化成一江春水,从此自由自在,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有无限的希望。
“甘宁,”他在解冻般的心情里目光熠熠,声音温柔,“你像我的奶奶。”
甘宁:“……………………哈??”
“你像我的奶奶,也像我的爸爸。”凌统没有要改口,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问他,“你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呢?”
那天之后凌统开始改变,学业依旧是专业一霸,只是不再站在同学圈外礼貌微笑,他学会了跟同学闹作一团嬉笑怒骂,并且诡异地练就了越来越毒的嘴皮子,还最多用于恩将仇报地荼毒甘宁。到大三时,甘宁跑去勾搭了个据说是学科杠把子的教授,成天大叔大叔地喊得亲热,没几天那位大叔便破了不收本科生参与科研项目的例,把凌统叫到实验室打工。凌统的兼职停了,科研项目完成后他却收到一笔抵得上他打两年工酬劳的工资。
生活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除了实验室的研究生学姐们一看到甘宁吊儿郎当地靠在实验楼外打手游,就兴奋地喊:“小凌小凌,你男朋友又来接你啦!”
刚开始凌统很崩溃:“什么玩意就我男朋友?我有那么重口的吗?”后来凌统屈于众学姐淫威,咬牙切齿地唱快板回应:“对,我男朋友又来接我,他高大威武,他风雨无阻,学姐不要太嫉妒,嫉妒令你们头秃。”然后他被一群单身狗学姐举着实验器材打出门。
大三冬天他们班那个稳重优雅的大姐头女班长跟一个高挑漂亮又活泼可爱的体院新生学妹在一起了。他班男生们本还偶尔说大姐头在学校威名远扬导致没有男生敢追,要是以后她嫁不出去全该怪甘宁。这下忽然出柜,众人惊掉下巴的同时纷纷痛哭,说大姐头你不能这样,我们理工学校本来妹子就少,漂亮妹子更是凤毛麟角,怎么你们凤毛跟麟角还自我消化了呢?但他们虽在班长面前这样假装哭唧唧,每见到那位学妹来访时又一齐化身狗腿子,“班长夫人好——”他们喊得整齐又嘹亮。
凌统知道消息时极为震惊。他跟甘宁走在午夜从实验室回宿舍楼的路上,冬天很冷,遍地结冰,两个人手挽着手互相搀扶着走得一步一滑。凌统问甘宁:“怎么女生跟女生也能在一起?”甘宁说那有啥不能,男生跟男生还能在一起呢。然后凌统脱口而出:“那咱俩怎么不在一起?”
甘宁也没踩到冰,却平地跌了个跟头,凌统跟他挽在一起,没拽住他,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在雪地里摔成一团。甘宁仰面朝天,看见漫天冬季里的夜空,天上有北斗,有猎户座,他只认得猎户座。他不起来,也不放凌统爬起来,紧抱住伏在自己身上的人,说,那就在一起呗。
凌统也懵了。然后他懵懵然的,忽然想起下午学姐被强塞狗粮时愤愤然说的话。她说小凌统你命真好,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地球。
甘宁也在想,我命真好,我怎么这么幸运。
凌统大二时甘宁陪他回老家过中秋节,那时凌统的奶奶已病入膏肓,只能躺在床上虚弱地维持呼吸,却笑得慈祥,她拉着甘宁的手说,你就是甘宁呀,你真是个好孩子。
甘宁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驳说,不,我不是。
曾有人说,他骨肉至亲的人说,儿子我不养,他又不是个好孩子,凭什么叫我养。
甘宁那时便知道,自己不好。“好”这个字,与他无关。
可是凌统的奶奶坚持说,你是个好孩子,奶奶一看你呀,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那是甘宁生命里第一次有长辈说他是个好孩子,使他几乎热泪盈眶。他一直没告诉同学,他初中高中时候是怎样一个街头混混,所有人都憎恶他,他没人管教,只顾领着一帮小弟无法无天。好在高三时他还算收了心,拼了一年踩着分数线进这所大学。在他以为大学还可以继续无法无天时,那天热闹的班会,凌统捧着一个蛋挞,坐在他旁边。
后来他跟凌统去自习室念书,又陪他去四处打工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甘宁空虚的心里装进一个人,慢慢地便充盈进去一个世界。那时他还不懂这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他心里有了一个新的世界。
甘宁回忆得有些多,睡眠不安稳,他梦见父母,梦见少年时街头那些污泥恶臭,但他也梦见大学校园的繁花和图书馆午后的阳光,凌统在铺满阳光的草稿纸上画坐标轴,又敲他的脑袋说:“傻逼,傅里叶变换公式写错啦。”
甘宁:???什么玩意?……然后他就醒了。
凌统还像个八爪鱼似的整个人缠在他身上,甘宁本想享受片刻清晨的温馨与温存,怎料小腹一阵疼痛,这倒霉蛋不得不扒开凌统冲向洗手间。
然后甘宁悲愤地意识到,他昨天吃了太多蟹肉,可能是肠胃受凉闹肚子……难得的中秋节假期,甘宁就惨白着一张脸不停跑洗手间,拉得心力交瘁。凌统早醒了,扶着腰给甘宁找药,还不忘幸灾乐祸:终于有一年中秋,我不是独自菊花疼的那个!苍天有眼啊!
·FIN·
【祝还在甘凌大荒地的小伙伴们,2018中秋节快乐!】
烟水离
2018-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