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警魂(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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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贺长伟驾驶着一辆三菱越野车,正以120码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仿佛一群少女被野人追逐,都惊恐地迅速向远方跑开。贺长伟用余光扫了一眼苗苗。女儿苗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昏昏欲睡。也难怪,她刚从美国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不疲倦才怪。

对女儿苗苗,贺长伟深感歉疚。当年苗苗参加高考,考出了668分的骄人成绩,全省排名113位。这个成绩,甚至有机会报考北大清华。但贺长伟却给女儿选了一个不太理想的学校一一西安交通大学,并且还逼着女儿报了一个她不太喜欢的专业一一法医鉴定。

贺长伟工作的兰水县,位于湖南省西北边陲,是一个仅有50万人口的偏远小县。民风纯朴又彪悍。很少发什么偷盗之类的案子,但一发案往往就是难以侦破的命案。兰水县自建国以来已累积有十多件命案积案,差不多四五年就会有一件。贺长伟清楚其中原因:技术设备落后,专业人才缺乏。设备的问题还好解决,花钱买呗!但操作设备的人不容易解决,毕竟钱不是万能的。刚引进一个刑侦人才,他总会想方设法,没两年就把自己弄走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吧,这个谁能够理解。但却苦了这个管刑侦的副局长。目前兰水县严重缺法医和痕检人员。动不动要向省市局求援,可远水有时也不了近渴。尤其是案件一旦错过最佳时机,侦破就变得难上加难。

贺长伟常望着受害家属无助和失望的表情,心里时常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所以当女儿高考成绩揭晓、报考专业时,贺长伟硬是劝女儿放弃了最爱的建筑、服装等设计类专业,填了西安交通大学的法医鉴定专业。四年本科一毕业,贺长伟又瞒着苗苗和单位签订了定向委培的协议,送她到美国法医鉴定专业最权威的宾夕法利亚大学继续深造。今天苗苗终于学成回国。贺长伟内心里想把女儿留在兰水县公安局工作,留在身边。这样,也能陪伴自己度过孤独的晚年。

“丁零零⋯⋯丁零零⋯⋯”一阵急促地电话声音响起,贺长伟伸手去拿手机。“开车不能打电话!”苗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把夺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又开启了免提模式。手机里传来一阵浑厚的男音:“贺局,关山镇出了命案,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被人杀死在家。⋯⋯”“田队长,你马上通知张法医、痕检科的小王去勘查,注意保护好现场,越快越好,我马上就到。”贺长伟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性,不等田队长说完,就下了指示。

“田队长是谁?田小刚吗?”“不是他是谁!刚升了职,刑侦中队中队长!”贺长伟看了一眼苗苗,“你们两个又要成同事了呦!”苗苗嘟着小嘴:“我才不跟他是什么同事呢!凭我的学历,至少也得呆在长沙吧。”

贺长伟不再说话,心情有如车窗外的天气慢慢变得沉重。刚刚还在的太阳早已西沉不见,只有天边那一抹亮光似乎证明那就是太阳陨落的地方。而天空西北角居然有了乌云,正迎面滚滚而来。在初夏时节,贺长伟感到了阵阵寒意。

贺长伟本想带苗苗一起去案发现场,用她的专长帮助破案。但转念一想她千里迢迢刚回家,没有吃口饭,甚至没能喘口气。何况苗苗根本没打算呆在兰水县,她心里向往的是大城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把苗苗送到玉林酒店时,一个四十多岁、风姿绰约的女人正翘首以盼。贺长伟按下车窗键,急切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出勘,帮我照顾一下苗苗,没时间陪你们吃饭了。”又转头对苗苗:“这是姜阿姨,你们去吃饭吧,我得走了。”苗苗噘着嘴下了车。没等苗苗站稳脚跟,贺长伟一踩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射向了关山镇。

关山镇背靠青山,面临兰水。镇政府所在地建在兰水河的一个河码头上。从这个河码头,若是驾一叶扁舟,经九九八十一道弯后,下湘江,进洞庭湖,然后就能到达长江甚至太平洋。这在八十年代,公路运输还不怎么发达的时候,如此便利的水运交通对人们出行,当地的经济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关山镇就成了附近五里八乡繁华阜盛之地,号称“兰水小香港”。

贺长伟到达凶案现场时,已是晚上八点十三分。他从城关镇驱车到关山镇,原本三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仅仅用了二十四分钟。但尽管如此,他比刑警队的民警还是晚来了半个多小时。一进镇,就发现有三三两两的居民往一个方向跑,贺长伟知道这都是些吃了晚饭后,相邀去看热闹的人。凡是像这种年轻女人被杀的消息,在农村传播的速度都是超音速的,并伴随着有一千种版本。版本一多,让人就有了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的冲动。有了这些人做向导,何长伟很容易就找到了案发现场。车还没停稳,就跑过来一小伙子,身材高大魁伟。在堂屋外白炽灯的照耀下,白色手套上的红色血迹显得非常扎眼。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好像装着几个烟蒂。他正是田小刚。

一下车,贺长伟就发现在这狭窄的街道上到处人头攒动。隐约听到有人说:“太惨了,头都快砍掉了!”有一个老婆婆义愤填膺地说:“多好的媳妇,就这样去了。哪个挨千刀干的!”尽管在黑夜里,依然可以感觉到她在挥动手臂⋯⋯人们议论纷纷,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似乎在冷眼旁观、侧耳倾听。在这凄黑的夜里,在这初冬季节,到处人影憧憧,和屋里传来的哀嚎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恐怖、凄惨。贺长伟早已对这种场合习以为常,他跨过警戒线,和值守在大门口的派出所民警打了声招呼,便随田小刚径直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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