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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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本文纯属虚构）

01

黎明，丘林，群山延绵起伏。在这山青路险的山地，矿山开采队开始了他们一天的生活。这里人烟罕见，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狗叫，近处有不知名的小鸟，它们在漫山遍野的竹林里飞翔。值班的老头老九起得最早，开始观察周围各种情况。

不大的钢制工程房，两边开着大玻璃窗。他日常工作就是目测来往车辆和进出人员。到这个洞口的基本上是八队工作人员和车辆，八队有四十号人左右，还有就数矿业工程管理公司检查车辆和人员，再有是八队人员有关的朋友或家属。一来二去，用上一个月时间，老九对人员就非常熟悉了，有生客来他一眼就能认出。

老九带着一副黑边小眼镜，也有文化，农村小学退休老师，瘦高个，脸瘦长，六十五岁。八队采矿的队长是他远亲，按理黄队长还要叫他叔。老九由于年轻时追求女人方法不当，女方又不乐意，强行索吻，被那女人家长告到教委，说他耍流氓。那时这样是严重问题，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慢慢对女人死了心，清高独身到现在。现在的花花世界，他听着看着，记在心里，只要他看管的小世界没有丢东西，他就当与自己无关。

这小世界里唯一的女性是黄队长老婆。这四十几号人，清一色农村户口。黄队长他们两口子四十出头，一儿一女却全部结婚了，他们开始盼着孙子出世。

黄队长老婆美凤人善良，大大的双眼皮，肤色红润，丰满圆润，让山坳里开矿的男人们感觉出女人之美。馋了就多看她几眼，再不齐就去帮厨，这样离她更近些。这女人的味道还会融入到饭菜里，都说她做的饭菜好吃。

这里通行信号不好，时有时无，上网乐趣在这里不容易实现，要不登山到山顶，或到特殊的位置，比如西侧生活区，那扇金属窗下信号会强些。所以老九经常会看到有人从他窗边经过，走在陡峭山石路上，走路急匆匆的多，脸上带着笑容，也有皱眉的。仿佛山顶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心里要的样样有。

02

一早老九看见二十几岁的苏明在那个山湾处撒尿。这个桀骜不驯、雄性十足的小子，一身矿工打扮。他总不愿意在那个粗粗修建的厕所方便，除非不得已，他都在荒郊野地解决，嫌弃厕所脏乱差。

老九最看不惯他，女朋友三天两头换个不停，嘴里还好贫嘴，要不哪个鬼知道他的风流事。短短半年时间，老九见过他三个女朋到这山沟来，让老九觉得不可思议。这里就数他跑那个山顶最勤，难不成女朋友真可以举着手机摇一摇就来了？老九想起他那个时代，没准苏明劳改队都去了好几次了。也就苏明赶上这个繁忙时代，且论不到情有独钟美德来书写情感。

黄队长长得虎头虎脑，中等个子，总穿着一身猎装，一脸不屑的神情。这人堆里，他财大气粗，对美凤还算尽到了丈夫的义务，磕磕绊绊到了中年，让美凤最不放心的是他总往山下跑。多数时候在山下市里采购物资，美凤给他电话就是打不通。所以只要黄队长下山了，中午老九在值班室里就见美凤一次次往那山顶跑去，有时笑着，有时哭着，直到黄队长又回到这山坳里，美凤又眉开眼笑了。老九也不知道他们倆唱的是哪一出戏，就感到自己省心，没有牵挂，有酒陪伴，喝上几杯活得很舒坦。

山背面采矿队也和这里差不多，男人的世界，一枝花是队长的女友。秦队长五十岁左右，花白头发，依稀还看得出年少时英俊帅气。他十几年前离婚后，发誓不再结婚，这样不用怕老婆跟别人跑了。老九羡慕他有钱，有个固定女友照顾他。有钱能使鬼推磨？难不成他女友也不愿意结婚？老九有时候也认为这时代对他太狠心了，要钱没有，要体力也没有了，还将他对情感感悟的眼光彻底毁灭，连同他的肉体一起被抛弃。

03

傍晚到夜里是这采矿队最欢喜的时刻，在这一刻人人盘算着收成，每个人都明了今天有几分收获。美凤的美食，加点小烧酒，心中那点最值得憧憬的，都挂在天空星星上。

吃过晚饭，老九的窗外是成群结队的矿工，他们往山顶走去，那山路像通往各自归属之路。此刻山顶离星空最近，他们各自站在不相干的位置，通过互联网，他们的问候、笑声和祝福绵绵不断飞向天空和彼岸。天空上月亮、星星照着看着他们，站着的，坐着的，仰躺着的，各种姿势特别可爱。此景升起心有情丝千千结，千里话缠绵，尽在不言中。

老九没有这么多浪漫，活得平凡于他再正常不过了。只今年遇到大洪水时，让他希望有人牵挂或他牵挂谁。可他这样的老绝户，哪里去寻找牵挂？再忆起八月的那场连绵大雨，山洪暴发，差一点要了他老命。那一刻他想起过热心人给他介绍的刘婆、陈婆……不知道她们是否也有过一丝情绪想到过他。

那场洪水无情，百年不遇的水灾来势凶猛，顺着房前的山沟冲过来，水位一涨再涨，往山顶上跑是唯一的办法，也是那场洪水前老九去过的少数几次之地。

那夜各矿口的队伍都聚到这个山顶，大雨滂沱，寒风凛冽，他们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雨水打湿，就在那山顶上呆了一夜。谁说不是生死面前显真情呢？秦队长与女友穿过几道洪沟，也是险些丢命，仿佛那一刻世界末日来临了，聚众取暖是唯一办法。那天灾或许是生死关口，让队长痛下决心，当着几支采矿队伍向女友求婚，让这群矿工在那风雨夜里，感受了一场最温暖的天荒地老佳话。没有人见到秦队长女友在流泪，只是大雨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脸上……让人看不清流着热泪的自己和周围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