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五首

与诗人梁平(左一)雷平阳(左二)聚

【四月】

阳光把土壤晒热时

少年在热土里蠢蠢欲动

我们的力必多长出了根须

沿着地球的信仰伸展

我看到你把根茎尽情地打开

故意让人们看见根部的绿荫

绿荫里藏着命运的年轮

你的和我的

有时我们的同心圆被彼此切割

不经意流出的血

把青春染得通红

就若当初把我们晒热的太阳

我们在尘土中翻来覆去

觉得青春没完没了看不到尽头

有时真有不想活了的感觉

我说活过二十七歲就是浪费

你说二十七歲前是流浪生命

二十七歲后是流氓人生

现在,我已流氓了四回

一阴一阳,一南一北

一上一下,一肥一瘦

我思考再坚持几多回痛苦

能够把深埋地下的你的命找回来

在这阳光四月

把我们共同的未来晒热

二零一七年四月二十日

注:在飞机上看《七月与安生》后写了《四月》……青春啊活着活着就夢魇了……

【简单志向】

我要和这个江湖

一刀两断

我要在春天打雷下雨

秋季御风落叶

我要把钟爱过的女人

用回忆煎熬成爱情

然后把爱情

稀疏为寂寞

把寂寞

活成欢喜

二零一六年六月十七日

悉尼

【中元祭】

夜,停了电又闷又热

走在文殊院的墙根底

感觉道路飘渺蜿蜒

有许多人飞来飞去

我抓住了一只长翅膀的

问它"翅膀都长硬了吗?"

它仿佛有一点怕我

"有十好几年了哩"

我问它看見我爹了吗

它说在前面下象棋呢

我揪着它不让它飞走

"带我去找我爹"

我们涉过了八条河

还有许多灯红酒绿

在一片玉蒲团上找到了父亲

他正与一只老虎下象棋

杀得血流成界河,风和为日丽

老虎下不过就让老虎顶碗

已经顶得三层楼那么高了

我对父亲说刚到阴域来就调皮

不怕老虎咬你?父亲说它不敢

上辈子它是我救活的一个婴儿

煞业过甚已入了畜道

投胎前我最后与它玩一把

我说让它走吧

不要误了老虎的前程

老虎作一个揖化成风跑了

我想怪不得说

老虎下山狂风大作

原来它们本来就是御风的

父亲说你把老虎放走了

得陪我下棋

我们下得昏天黑地

父子情深

我老是输

顶得碗有十八层楼高

这时我发現父亲在狡黠地笑着

突然醒悟说

爹你又偷偷多走了一步

父亲哈哈大笑说

爹本来就要先走啊

……

二零一六年八月十八日凌晨

中元节

【镜子】


看到玻璃中有人

我问你是谁啊

他说,我是你啊

我又问你可以出来吗

他说除非你进来

我把手伸进玻璃

当我们的手触碰的一刹那

我与他互换了位置

从玻璃外面向里看

他是一个人类

从玻璃里面向外看

我是一颗粒子

现在我在玻璃里面

我也成了一颗粒子

粒子的空间是自由的

我们可以在比针尖小一万倍的地方

举办七月半音乐盛会

全宇宙都会震动起来

天籁簌簌地落地

而我们每个

人都会成为音符

我们既生活在音乐里面

又生活在音乐外面

时间也限制不了

我们的浪漫

不喜欢现代可以回到古代

不喜欢古代可以来到未来

我们的命运像流水

横亘在历史的截面上

我们可以消失于虚幻

也可以聚集成通天之塔

时间一个刻度

我们从左岸到右岸任意穿梭

空间只是一个坐标

任何维度都在我们的花前月下

永恒的生命让我度日如年

我渴望人类对死亡的惶恐

及人世轮回时记忆的归零

不知道几万万年

又看到了那片玻璃

那边的我伸出了人类的指头

终于回到了人的世界

终于可以生死相依

终于可以痛哭流涕

正当我无比兴奋地要去拥抱死亡

但却被两女子拽住了衣裳

我问你们是谁啊

她们齐声说我们是你老婆啊

我猜想人类可能进入了摩门世纪

生活将变得更加麻烦

一个分成男女的世界

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二零一七年三月二十九日

【岁月】

被岁月调戏多年以后

我开始调戏岁月

把自己伪装为脑残成憨

却把灵魂滞留在懵懂少年

被邻家女孩偷窥到真相大白

我让野蛮来温柔时间

而让温柔来强暴光阴

并在历史的年轮中设置陷阱

活埋掉自己的命相

暗渡晦涩难懂成为人的宗教

任凭来世的我嘲讽死去的我

二零一七年三月十三日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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