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脸被印上钞票，这位英国画家与钱有着不解之缘
什么人能够被印上钞票？
在英国，文豪威廉·莎士比亚、物理学家迈克尔·法拉第、作曲家爱德华·埃德加和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等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都曾荣登20英镑票面。在如今流通的英镑中，面值20的纸钞流通量要比其余所有面值纸钞加起来还多。因此，票面人物的选择也必然是精挑细选的结果。
印有亚当·斯密的20英镑从2007年起开始流通 丨Bank of England
从今年起，20英镑的“代言人”换成了英国19世纪著名画家威廉·透纳（William Turner）。说起这位天赋异禀、性格古怪的大画家，他和“钞票”还真有缘份。
新20英镑上的透纳自画像和陈列在英国国家美术馆的原作丨PA Wire
1844年，英国制笔业大亨约瑟夫·吉洛特虽然腰缠万贯，但是和仰慕的艺术家威廉·透纳并不相识，只是知道这位大画家住在安妮女王街。吉洛特径自走到画家住址，敲开了房门。透纳的管家只把门打开一条缝，便如往常一样说：“透纳先生有事，不见客。”吉洛特好说歹说，还掏出手中的银币，管家才让他进了门。
约瑟夫·吉洛特像丨en.wikipedia.org
一见到透纳，吉洛特便说，自己叫约瑟夫·吉洛特，从伯明翰远道而来……“什么？那个卖笔的？”没等他说完，透纳便打断他说：“你懂什么画？”
“喔……我至少懂得如何欣赏您的作品。”吉洛特说道。
“我不会卖给你的。”透纳给眼前的买家判了死刑。听到这句话，吉洛特并不意外，他说，“不，透纳先生，我知道您不卖画，我愿意用我手里的画和您换，您意下如何？”
本来透纳已经准备送客，但这句话着实引起了他的兴趣。做为艺术家，难免会好奇对方会将自己和什么样的同行等价，以至于竟然敢提出换画的建议。“画？什么画？”透纳问道。
“就是我口袋里这些画。”吉洛特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摞纸，上面的确画着些图案，但它们并不是普通的画着图案的纸——而是一摞面值1000英镑的钞票。
1840年代的5英镑钞票。当时的钞票由多个银行发行丨BNPS.CO.UK
透纳被吉洛特的诙谐逗笑了：“我看你是个醉鬼。进来，我请你喝一杯雪莉酒。”说完，就将他请进了自己的画室。
很快地，吉洛特便开始点评起来，“啊，我非常喜欢这幅，《狄多建设迦太基》，还有这幅，《雾中日出》……”他一边说，一边不时将手里的钞票捏出清脆的哗哗声。
“不，谢了。这画当初在学院里或许有人愿意出几百镑买下来，但是媒体却取笑我，还登在报上。”透纳说，“哼，现在谁也别想从我手上买走。”
威廉·透纳，雾中日出，不晚于1807年 | 英国国家美术馆，伦敦
透纳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已经有些松动。但要从他手里买画，吉洛特还得再过两关。透纳选了几幅他认为可以割爱的作品，对吉洛特说：“这些画可以卖给你，但我可不要你手上的英镑，你要是不能用几尼付款，那就请回吧。”
乔治三世时期铸造的半几尼金币丨Wikimedia Commons
几尼是英国从17世纪起铸造发行的金币，到透纳生活的年代已经停止发行，被英镑取代，1几尼在当时折合1.05英镑。尽管英镑也是法定货币，但使用历史悠久的金币交易在当时被视为有贵族风范的象征。尤其是在艺术、马匹、土地等领域，使用几尼的情况仍然非常普遍。吉洛特也算是有备而来，他赶快接话：“当然，我原本也打算用几尼付钱。”
“画框的钱要另算。”透纳又说。
“当然，画框的钱另算。”吉洛特答道。
“好吧，”透纳说，“在闯进我画室的人中，你是唯一一个既准备了几尼又愿意为画框掏钱的人。”
透纳于1847年留下的生前唯一一张照片丨thetimes.co.uk
终于，吉洛特如愿以偿地一掷千金，买下了透纳的画作。从那之后，他们两人建立了长久的联系。吉洛特成为了透纳一生中最重要的收藏家之一，甚至每当透纳需要离开伦敦时，吉洛特还会为画家的老管家提供食宿。吉洛特对于自己能够用这样的方式结识透纳非常得意，逢人便讲，是他最得意的经历。
当吉洛特于1872年去世时，从他的遗产中拍卖的透纳画作刷新了艺术家的成交纪录。至于当初他没能买到的那两幅画作，一直到透纳去世都没有人能从画家身边买走。透纳将他最珍视的这批作品悉数捐赠给了英国国家美术馆，其中就包括这次出现在20英镑钞票上的那幅《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
新20英镑钞票上的《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和陈列于国家美术馆的原作丨theguardian
依照他的遗愿，《狄多建设迦太基》和《雾中日出》被陈列于英国国家美术馆收藏的克劳德·洛兰作品旁边，直到今日。透纳称，他是从洛兰的画中得到启发，才画出这些画的。
英国国家美术馆的“透纳遗赠房间”，左侧为《狄多建设迦太基》，右侧为洛兰的《示巴女王登船起航》
艺术作品若想流传于世，就必然进入社会、流入市场，但跟性格各异的艺术家买画这件事，从来都不简单。吉洛特用一摞“画着图案的纸”叩响了透纳家的大门，现如今却轮到透纳自己被印在钞票上充当“画着图案的纸”了。如果他们二人地下有知，恐怕也会哈哈大笑吧。
参考文献
[1] https://www.bankofengland.co.uk/statistics/banknote
作者：翁昕
编辑：E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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