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黑了！

这是一排筒子房，房子是两层楼的单间，房子够人住，煮饭便只能在楼道里架个炉灶烧火了，因此楼道上摆满了各种煤炉，架着各式的灶台，整日烟熏雾绕的，烧得两边的墙面黑乎乎的，象结了一层霜似的。

齐齐家住在一楼的最里边的一间单房里，房子用布帘隔成两半，前边用来做客厅，后边是睡房。进去要经过长长的，摆满了各种杂物的楼道。

从教育办回来之后的一段时间，是齐齐和妹妹最开心的日子。

在教育办认识的叔叔，每隔两天都会来他们家，给他们带来一些水果、花生之类的零食。

在物质紧张的年代，这些东西都是很珍希，很罕见的。一般人家的孩子都很少见到，像他们家这样，就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了。

这天齐齐和妹妹在楼道里玩，贾叔叔来了：

“贾叔叔！”妍妍看见贾国标手中的桔子，飞扑了过去，

“贾叔叔好！”齐齐对这人的印象不是很好，贼眉鼠眼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她远远地看着，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妈妈在家吗？”贾国标一脸带笑的问，语气里有几分盛气凌人，仿似他过来是很给他们面子一样。

“在的，妈妈在里边做饭呢。”妍妍拿着好吃的快言快语地接了口，

“妍妍……”齐齐扯了一下妹妹，但没能阻止她。

“你们玩着啊，我找你们妈妈说点事。”边说着，贾国标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齐齐和妹妹继续在楼道里玩，妈妈和贾叔叔在屋里讲话似乎和平常有点不同，一声大一声小地不知在说什么。

“以后你不要再来了……”屋里传来妈妈若有若无的声音。

“怕什么？别人爱说什么管他呢。”是贾国标的声音。

突然有东西摔地下的声音，

“…………”

“…………”

有一会没了声音，齐齐和妹妹停了下来，看着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准欺负我妈妈！”齐齐双手推拳，正要冲进去，

突然，一包东西从屋子里给摔了出来，

“你走！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们！”妈妈扯开了门，站在门口。

贾国标恶狠狠的说了句：“你走着瞧，看我不整死你！”

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妈妈，妈妈？”姐妹俩看着妈妈一脸的怒容，吓坏了，她们从未见妈妈这么生气过，悄悄走到妈妈身边，齐齐轻声的叫道。

“都是你这孩子不好，什么人不好惹，惹这么个麻烦！看你以后怎么读书。”妈妈冲着齐齐一通埋怨。

齐齐本来是想安慰妈妈的，没想到妈妈冲她大发一通脾气，言下之意是她的错，这让她不知所措。

她楞在那里，心中有一丝的恐惧在慢慢扩散，是她给妈妈惹事了，让妈妈伤心了，恐惧包围了她，让她觉得全身发冷，泪水在眼眶打转，但就是流不下来，她不能流泪，泪水让她更恐惧。

*      *      *      *      *      *        *      *   

那次之后，贾叔叔再也没有来过，但齐齐也一直没有去上学，她不敢去问妈妈，每次想起这件事，她都会手足冰冷，她觉得是她上学的事让妈妈生气了，所以她不敢问。

时间，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这样过了两年，齐齐八岁了，看着别的孩子每天开开心心去上学，她仍旧每天呆在家里，这让她很难过。

读书对她来说，越来越这了，变成一件遥远而奢侈的事，她很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去读书，但她觉得自己跟读书是无缘了。

路，更远了！夜，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