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我想再淋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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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七月的季节,现在雨水很少,天上的云朵层层交叠,却不显得厚重。像七八岁的孩子,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习惯了追着风跑,散成丝丝缕缕。

甚至让我怀疑街口卷棉花糖的大叔是不是粗心忘记了什么,让棉花糖趁机偷跑了出来,你追我赶,就是一整个童年和青春。

耳机里放着曾轶可的《狮子座》,“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软糯的声音,清新的曲调,简单的词句,我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友谊万万岁的年纪,那些我们一起追赶的雨水很多的七月份。

跑道·梦想·小雨

高中的三年我并没有多努力,所以当别人对我说高中一定非常辛苦吧,我也只是笑笑来缓解尴尬。

那时候的天空似乎格外蓝,或许正如歌里唱的“梦想天空分外蓝”。

我们不知道未来终将奔赴哪座城,但是一直记得老师的教导:过程走得踏实,结果必然不会辜负你。可惜的是,我并没有让这过程踏实安稳又绚烂。

我从小就在爷爷身边长大,从衣食住行到读书写字,爷爷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我最敬爱的导师。

我想象过很多种关于我们的以后,比如他陪我成人,我陪他老去。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高二的某一天,爷爷带着满满的病痛去了另一个世界。

生离是隐隐作痛的疤痕,死别是无药可医的病。我以从未有过的颓靡来麻痹自己,麻痹那段时间。

上课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自修课一个人对着试卷掉眼泪。日子突然变得好沉重,像是盖在夏天的棉被,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记得那个夏天多雨水,常常在夜幕拉起的时候浸润空气。我萌生出逃晚自修的想法,真的实在是不愿双眼通红的撒谎说自己没事。

我又换上了跑鞋,在操场上一圈两圈……直到雨水打湿我的发,汗水浸透我的衣衫,毫无力气的瘫倒在塑胶跑道上。

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好友菲菲问我:最近感觉怎么样啊?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却故意说到:我挺好的好,没病没灾的。还愣生生挤出一个自认为没心没肺,实则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天,我依旧逃了晚自修。在没有月亮的高中操场上,任雨水肆意的钻进我的脊背,留下一道道薄凉。

菲菲从后面追上我,将雨伞举过我的头顶。我一脸冷漠的将她和雨伞推开,其实那一刻我是无意识的。

这个傻姑娘竟然把伞扔了,跑到我身边对我说:“你想跑我就陪你跑,你累了我就带你回去。”

那晚,一向严肃的班主任突然说,我知道你们压力大,不想学习就去跑跑步,走几圈也是好的,舒缓舒缓一下心情,几个人一起是最好。

我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睛是酸酸的。

在你任性的年纪里,在你无助的日子里,有人陪你一起胡闹,有人给你包容和关怀,是幸运,更是幸福。

毕业·离别·雷阵雨

6月8号,高考结束后大家都回了学校。班主任简单的交待了一些关于查询分数和填报志愿的注意事项后便匆匆离场。

他最后说,人生路漫漫,但你们再也遇不到一个人如眼前人。

伤感的姑娘落了泪,多情的少年有所惆怅,就连平时最调皮的学生也皱了眉。

我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书本。教科书,练习册,笔记本,有序归类。仿佛这三年来的点滴都被这深浅不一的墨迹一一记录在册。

所有的人都在一边伤感一边庆祝。不及格的试卷,听了三年的听力书,还没写完的数学练习本,都被撕成纸片,撒向教室的最顶端。

我心里空落落的,旁边的桌子上书本还很凌乱,阿七应该还没有回来。他去哪了呢?我们,难道连告别都不能说了吗?

阿七是我的同桌兼组员。三年来,大家的位置调调换换,只有我和阿七是最初的同桌,也是最后的同桌。但是,阿七已经一个多月没和我说过话了。

阿七是一个集体荣誉感很强的人。某一个周一,班里有几位同学在升旗仪式的时候忘穿班服,本来是很小的事,警告一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阿七偏抓住不放。

我和阿七起了争执。我说他太拧巴,认死理。他骂我没有集体荣誉感。最后不欢而散。

为这事我偷偷哭过好几回,三年的友情难道他就狠心说断就断吗?但这些,阿七都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因为面子。

直到我最后离开,阿七也没出现。妈妈在教室外面不断催促我快点,什么一会该下雨了,迟点又该堵车了。

我知道时间到了,我来不及和他说再见了,更无法说抱歉了。

回家的这条路变得很漫长,这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车窗外乌云密布,雷鸣不断,只是还不见雨点。我无聊的翻看着同学们写给我的留言册。

一张熟悉的照片从册子里掉了出来,是我和阿七的照片,高二那年修学活动留下的。背面是阿七潦草的字迹:别生气了,算我的不对,还是好朋友。

鼻子一酸,拿起手机给阿七发了一条短信:好朋友在吗?

自比,那年的雨季开始了,雨滴落在车窗上的声音真是好听。

回忆·青涩·暴风雨

八月的第一天,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聚在了一起。一向滴酒不沾的我也被灌了好几杯啤酒。酒或三巡,大家调侃着旧日的丑事,觥筹交错,笑声豪爽。

酒后爱热闹的同学去了ktv,剩下的我们这帮慢性子,去了咖啡厅。小包厢里,打牌,喝咖啡,看电影倒也自在。

约莫下午三点的样子,不知道是谁一通电话叫来了阿元。

阿元只是我的初中同学,虽然大家没有在一间教室里上过课,但一直玩的很好。最主要还是因为阿元是我高中闺蜜的前男友。

阿元的到来让我喜出望外,也让我不知所措。好久不见了,他还是那么阳光帅气,又温柔体贴。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那个曾经暗念他四年的姑娘。

上初中那会,因为我性格内向,没有多少朋友,但阿元算是其中一个。

说来也是奇怪,他只不过在我一次委屈的时候借给我一个肩膀和一小时,从此,我对他好感倍增。

可能他是出于班长身份带来的责任,可能他是出于朋友的一份仗义。但于我来说,不仅如此。

进入寄宿制学校后,我更加不愿在人前展现自己的情绪,所有的委屈和眼泪都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释放出来。

可阿元不同,他能看穿我所有想隐藏的不愉快,他会给我久违的温暖,像大哥哥。

我们约定好考同一所高中,结果也确是如此。虽然在不同的班级,各自选了不同的文理科,但依然在一起交流经验,彼此鼓励,彼此安慰。

我渐渐意识到,对于阿元,我不再仅仅把他当做哥哥。我希望在他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在他失意的时候给予他力量。

我还希望送给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春夏交际的第一瓣合欢,飒飒秋日的第一片云彩,以及入冬的第一朵雪花,这风,这月,这城市的欢闹,这乡间的静谧……

后来的一天,阿元突然有了女朋友。他说,她是个很好的姑娘,相信你也是如此感觉。我笑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我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时间真是个残忍的坏家伙。高中剩下的日子里,我和阿元渐行渐远。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始终是公平的,有得就得有舍,爱情和友情在很多时候都是难以两全的。

那天的傍晚,突然下起了暴雨。雨落得很急,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雨水已经在窗户上汇成一条小河流,模糊了视线。

我说想回去了。不听所有人的劝阻执意要在暴风雨中离开,即使我连一把伞都没有。

阿元放心不下,说是要送我。具体他是怎么说的,我也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意思,我也是没有拒绝的。

一把单人伞,本就挡不住两个人的雨,更何况这雨来得及,来得猛。我建议说,不如我们淋着跑回去吧。

阿元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我一把拉起,在雨中狂奔了起来。

雨落在脸上是生疼的,脚踩进水洼里是欢快的。大雨中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双手是紧握的。

如果停下来,看他沾满雨水的睫毛和侧脸,我一定又忍不住再一次心动。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站在大街上嘲笑彼此的狼狈,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了,那声音真是迷人。

我问阿元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淋雨,他摇了摇头,说时间太久了。是啊,时间太久了,我都记不清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

那天的最后,我们在车站分别,彼此说了再见,珍重。

我的荒唐青春里的一场明目张胆的暗恋,随着这场大雨的落幕,也画上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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