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拾零

当风不再寒峭，春天也就不远了。用眼睛量一量也就是一朵花的距离。世华还有六天就从大洋彼岸回家来了，她和春天一起飞来，给我带来了三十年后的十八岁再现……

      那年一个明媚的早晨，我成为一名高中生，当时的心情忘了，大抵会有些许的激动，毕竟考上个一中也不容易。当时的一中就是现在一小的前世。宿舍在校园的最南边，一间很大很破旧的平房，床是木板搭成的大通铺，有人坐上去便会吱嘎吱嘎的低吟浅唱，床位很挤，被褥不能完全展平，晚上睡觉时没有统一作息时间，停电不能规范睡眠，我们当时很习惯蜡烛。熄灯后吃瓜子，看小说的不乏其人。这样的环境对于第一次住集体宿舍的我在很久的时间里都无法适应，一生中失眠的滋味就在这里开始了，而后便不离不弃的陪伴我这些年……

        第一个同桌是个圆脸大眼睛，头发微卷的男生，永远的面无表情，腰板拔的很直，目光直视前方。一幅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每次起立脚后跟都踩在凳子横撑上，一脸我比你高的虚荣！

      班里大部分同学来自农村，都满带着农村孩子的朴实，淡淡的木纳，和来自父母叮嘱的小心，规矩和勤奋。城里长大的孩子们更洒脱热情，遇事灵活大胆些。比如他们之间的男生和女生竟然说话！而且班长叫女同学名字时竟然不代姓，直呼其名！这在当时的我简直是有点吃惊！别说我没见识，我在小学初中也曾是身兼数职的班长，只是从没和男生说过话！否则定会被当另类论处的，现在想想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最喜欢听班长叫文艺委员的名字：“世华”！声音柔和的很。

    世华，一个高个子城里女孩儿，为人热情，短发，普通话说的漂亮，声音柔美，常习惯性的甩一下头发。唱歌好听，声音很甜。关键是她还会唱邓丽君的歌，那歌声如一缕清泉沁入我的心脾，要知道我只熟悉李谷一和于淑珍的歌，最多还会唱几折样板戏。于是缠着她教我一首“恰似你的温柔”，这一唱就是几十年……

      高中生活有摩尔和抛物线的烦恼，也有单词和函数的麻烦，但只要不坐在教室里，到处都是明媚。

秋天的时候我们接到通知，要为国家植树造林做贡献，当然採摘树籽播种应该是最节俭直接的办法了！我们便走出校园，分小组在城里搜索树籽儿，在熟悉地形的城里同学带领下去搜索结籽的树木。

      本组由马兰率领，一个高个子，短发，性情洒脱的城里女孩儿，第一个奔赴的地点是离学校最近的招待所，第二个就是老县委大院儿，树是真有，树籽儿也是真有，可从那么高的树冠上摘下树籽儿，实在难为了我们这帮手无寸铁的书生。当然最后採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玩儿的理由充分，可尽情尽兴的熟悉地形地貌！当然如果我们那时贡献的树籽真的扎根沃土了，那现在一定长成参天大树了………

      校园的生活三点一线，除了宿舍、教室，就是食堂。

    食堂在操场一隅，我们从家里带来小麦，交给粮站换成饭票，在学校里每周却要吃三天粗粮：大个发面儿玉米窝头；常常浮着几条白色小虫子的玉米稀粥；飘着几片菜叶儿的五分钱半缸子的熬白菜！别瞧不起这样的伙食，打饭时你不拿出点泼劲儿来，还真吃不着！同学们拥挤的程度不亚于断食多日的饥民！

  大概高三时学校出了件大事，夜里有人潜入食堂，偷走了些饭菜！还毁坏了门窗。事发后学校十分重视，严令彻查。因为这不仅仅是丢些吃的那么简单！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定是某几个捣蛋的男生所为，撒网细细排查一圈，折腾了很多天，几个老师的眼中钉被查无果后，不了了之！可有谁知道，这件事真的不是男生干的呢？！

        我们的高中生活丰富多彩，有太多可让人回味纪念的故事，比如第一次去北京。

或许是我们班过于活跃了，三年就换了三个班主任，第一任杨老师，年轻责任心极强，事无巨细。大概男女生同桌也是他管理班级的杀手锏，这办法要搁这会儿是过期了！高二换了李老师，三十几岁，有热情有经验，精力充沛。一辆大巴车就把欢呼雀跃的我们运到了北京，逛天安门广场，爬香山鬼见愁！这对于当时的我哪里是寻常？

那是第一次去大城市，而且是首都；第一次看到山，而且是“名山”！我的小眼睛哪里看的过来？我的小胸襟哪里容得下？于是我掉了队迷了路！幸好有慧英做伴儿，不然哭了也是有可能的！

          提到慧英，一件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又捯出来了，那就是二月十九杨孟庄庙会，慧英和志广的家就住在杨孟庄，这个村子有庙会的历史不长，所以村民的兴奋和热情更为突出一些。忘了是怎么个契机，那天除个别人外全班同学竟都齐刷刷的骑车去了四十多里外的杨孟庄赶庙，而且没人请假！ 那年我们高三，可以想象班主任孙老师来上课时，是如何的气氛了！回来后挨个挨骂一起写检查，但毕竟法不责众！再加上马上要高考，处理便有点雷声大雨点小，轻描淡写了……

转眼高中生活已经走远了三十年，但记忆却没有淡薄，永远记得：“同学们，大家起来！”；记得周一大家一起吃妈妈味道的饭菜；一起抢一件漂亮衣服；感冒时，同学给沏的一碗红糖水；难过时朋友的一个微笑，一句安慰！你问我借一根蜡烛，我向你借半块橡皮……那么温馨的日子，我常常在同学群的笑声中回味！你还是当年的你……

      “泛菊杯深，吹梅角远，同在京城。”  高中三年，人生短短一瞬，但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值得我们珍藏回味，即使用再多的文字都无法记述当时的生活和心理历程！三十年岁月无声却有痕。在这新春的鲜活艳丽中我把这点滴回忆做成老照片贴在岁月的墙壁上，是为了欢迎世华回家，却不觉转头抬眼之间又与那时的美好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