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石寨·半日游

机缘巧合,得以与几位同仁一起陪同一位来自上海某报社的副主编游览参观我们这个小县城。由于逗留时间有限,只有半天的光景,所以只得选择最具口碑的的几个景点去感受一番。

大概是作家叶辛先生与张抗抗女士各自所作的《云和梯田》让这位副主编得以知道云和梯田,也可能是因为旅游宣传手册的影响让她对云和梯田略知一二,她表示首先想要去久负盛名的“中国最美梯田”一睹其风采。

我们一行四人在山路十八弯上颠簸了好一阵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眼前突现的开阔与远山缭绕缥缈的雾气,让我们这位上海客人不禁喜出望外而有几分迫不及待。因为连日的大雨刚止住,加上已经过了当日最佳观赏时间(早上4:00-9:00),使得此时停车场上只停驻着一辆旅游大巴和几辆从车牌上看是附近县市前来的私家车。心下当即有了几分欢喜。

没有往常节假日的喧嚣拥堵与游人如织,景区显得空旷宁静,偶尔擦肩而过的游人,无须开口打破眼前的宁静,就以微笑或者点头传递出各自地友好与善意,大概经常在旅途中的人都会生出这样的默契吧。作为陌生人,来自五湖四海,言语可以不通,但亲近美、感受美的那颗心是相同的。沿着石板铺就的游步道款款前行,道路两边装点着各色不知名的漂亮野花,在微风吹拂下摇曳生姿、惹人怜爱,她拿出手机忘情地拍起来,记录下大部人可能都不会太在意的野花。在魔都里,寸土寸金,人类尚且嫌土地不够用,更不可能为这些可有可无的生灵让道,所以这样的野花也就十分罕见甚至绝迹了吧。拍了近处的小景野花,她又忍不住对眼前的大景梯田咔擦起来,嘴上还禁不住欣喜地轻声感叹着:“真是太美了,果然名不虚传!”

我因为听了客人的感叹也心生几分自豪,望着梯田那优美、细腻、流畅地线条,由于注满水而形成无数镜子的水田以及田间弯着腰正在插秧作业的农人,我竟自作主张地充当起“导游”来,将前些日子自己偶然翻看的《云和县志》中的有关记载大差不差地脱口而出:“据记载,梯田最早开采于唐朝,兴盛于元、明,主要是当时的银矿工人所为,种水稻一为养活自己,二则炼银所需。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梯田并不是自然景观,而是人类的巧夺天工。梯田是人类当初挑战自然的结果,当然今天,它更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典范。”

沿着游步道,我们所处的海拔渐渐上升,眼前的景致也逐渐变得更加开阔大气。“梯田海拔的幅度在200多米到1500多米之间,总共有700多级,目前,我们所在的点就是最佳观景点,从这里我们可以一窥摄影师镜头下的绝美梯田。那些四季里最美的风景一般都是在这里拍摄出来的。”我接着介绍,同行人又是一阵叹赏和咔擦声。梯田脚下,零零散散地散落着几个小村落,翠竹环保、丛林掩映中的各色民居或黄色或红色的墙体被衬托得异常醒目,但有没有违和感、黛青色的远山笼罩在薄薄的山岚雾气中,仿佛笼着一层纱,浪漫唯美,这层纱一直倾泻至村落周边的竹林树梢间,使得整个画面柔和温馨。此时梯田像一幅绿色为主色调的油画,到了秋天,在水稻黄熟的时刻,这里将变成米勒《拾穗者》的格调和意境,色调明丽鲜艳,富含张力和哲理。

在景区里徜徉了一番,抬头仰望,突然瞥见绿树掩映的山坡上矗立着几幢暗红色的精致小木屋,没有突兀感,而是感叹设计者的用心,将人工建筑安在自然中却没有造成景致的破坏。那是梯田民宿。客人向景区工作人员了解了民宿的价格,还说到暑假里希望携家人前来此处逗留几天。这,除了消暑,确实可以找到几分梭罗“小木屋”的情调。

作别梯田景区,来到了坑根石寨。顾名思义,整个村的基座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堆砌而成,而石头基座上则是泥墙瓦舍人家。由于地处偏僻,所以并没有为城镇化的新崭所替代,被现代化的喧闹所所吞并,而是保留着历史遗留的旧貌与安静。鹅卵石的路面在人来人往的蹭擦下隐去了棱角愈发宁静古朴,破旧的墙体上爬满了青苔,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部分老房子在风雨的剥蚀下甚至有了几分倾颓之势。多条溪涧穿村而过,它哼着古老而永恒的歌谣,时而高亢嘹亮、时而缠绵温婉,抚慰着山民每一个日日夜夜、每一载春秋冬夏。

走进这里,不是走进一个村庄,而是走进了时光深处,脚底叩击着石子路的铿锵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回响。时光交错间,仿佛看到了银官局凶残官吏的嘴脸,在他们残酷的鞭笞下,银矿工人们的劳作百般艰辛困苦,忍辱中聪明勤劳的矿工默默地在这个僻静的一隅,用开垦出来的矿石累起一个温暖的石头城,在每日的艰苦劳作后,得以在属于自己的港湾里安然入梦,即便明天仍然是注定的连绵与黑暗,也不会妨碍他们梦中短暂的美好。

神思间,听得一阵杂沓声,一导游领着一众游人从身边经过,讲解的是石头村和旅游团即将前往的“老茶坊”的来由与典故。

而我,对“老茶坊”并没有太大兴趣,因为那是政府在后来规划中为了承载一个民间说法而建起来的一处新建筑,没有太多历史感和欣赏的必要。所以,我选择带我们的客人去另一条不在导游路线范围内的路。沿着村中最大溪涧逆流而上,来到一个有了几分现代风情,或者说有复古意味的现代民宿——“晴天雨后”,该民宿不算十分高档,但也算齐整有味道。

抬眼望着民宿露台上简易的“雅座”,房前布置得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用心十足的盆花,听着近旁跳跃欢腾的流水声以及各类虫鸟的偶尔鸣叫。只有人声会给人聒噪感和带来烦躁,而大自然的声响永远是不喧而不闹的,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宁静异常。我想,如果能得闲暇在此住上一阵子,估计在都市里染上的失眠、抑郁、狂躁、贪婪、失望,恐惧都可以缓解甚至一一治愈吧。我们的上海客人对有朝一日能够在此小住似乎也兴致盎然,因为我们了解了此处房价的平易近人,只需花费300元。

我注意到,该村虽然在政府的旅游规划下吸引了不少游人、带来了些许人气,但长居此地的村民却是少之又少,仍然已老人为主,连小孩子都很少见了,我臆测也许游人都比居民更多呢。想到此,不禁有几分落寞,为这个古老的村落,更为现代人的失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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