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点儿烟火气

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大馍摊，停下脚步买了几个馍。她在麻利地装袋，“这一半甜的，小袋子里是淡的”，她细心地提醒我。而我这时完全在走神。昨天去超市买低粉，没有，只有高筋粉和做面食的特一级粉，见做饼干已无望，我又心生做馒头的打算，可是揉面、发酵的工序又让我畏足不前了。此时站在一堆馒头前，我想象着它们从面粉变成面团再发酵直至出笼的情形，想象着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做出这么一笼圆润饱满的馒头来。

但我其实并不爱厨房。小时候爸妈在田里忙活，我小小年纪就在厨房里浸着了，那时候烧柴火灶，一边顾着上面翻翻炒炒，一边还得担心下面的炉火是不是还在烧，一顿饭总得上上下下灶前灶后的跑，再加上突然来袭的开水咕嘟咕嘟响顶开开水炉，壶盖一下掉进了正在炒菜的锅里，手忙脚乱的回忆实在不太妙。更何况，同龄的小伙伴还在外面没头没脑地跑，被困厨房的我就更生向往，从而更加讨厌下厨房的日子了。

不止讨厌下厨房，我还讨厌和厨房相关的很多东西。烧柴火灶得用稻草，现在我们看到的土灶多用干柴，但我家附近没什么山，家里自然不会烧柴，平时多用稻草和油菜杆。稻草和油菜杆晒干，然后需用人力绕成30厘米左右的一捆，一拃粗左右，然后用稻草捆起来，用的时候再一个一个放进灶膛。有一阵我妈居然让我绕，我一直以为那是他们大人干的活，但是那一刻，我好像必须要去学了，我妈向来说一不二。我老大的不情愿，但是没办法，圣命难违。稻草还好，油菜杆最麻烦。遇到没晒干的，总是不听话，很难一下成型，平白增加了难度，我又是一个没耐心的人，边干边乞求：“能不能不绕啊？”我老妈果断干脆地回答：“不能！”理由是我长大还是要学的，以后嫁到婆家必须得会的。我妈肯定以为她这么说，我肯定没有反驳的理由了。但我懒呀，我真心不想做呀，于是我就跟我妈说：“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烧柴的！”后来每每回忆起这件事，我都觉得这竟是我迄今为止说的最有预见性的话了。

我还巨讨厌料理荤菜。鱼还好，去鳞、破肚、清洗，比较顺当；肉次之，油乎乎的，甚是烦人，但还能忍受；最讨厌的是鸡、鸭，毛超难拔，刚烫过，一股腥气扑面而来，直犯恶心，破肚也难，剪子可以把手磨出泡，开肚之后还要洗啊洗，拆肠子，拆肫……一点都不能忍。好在我不爱荤菜，菜市场现在也提供活禽宰杀服务，而且时代在发展，每个人所从事的工作都在精细化，不怕不怕啦。

工作以后的第二年，租了一间房，带简易的厨房，一个人住，一个人吃，做多了浪费，好像也很难做得少，因为没有冰箱，也不方便保存，所以略有些掣肘。常做简单的甜汤，喜欢用砂锅炖粥、炖排骨，享受用勺子扬汤的那份期待。后来不再续租，于是厨艺修炼暂停，手越来越生。

可是我偏偏入了烘焙的坑。本来跟我妹说，“你那么心灵手巧，买个烤箱捯饬捯饬吧。”结果，烤箱买来之后变成了我的主场。第一次做蔓越莓饼干，按照方子调配，放进冰箱冷藏，切片，送进烤箱，然后开始惴惴不安的等待。结果，意外成功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这第一次的尝试无疑为后来的勇敢打下了基础。第二次，做了心心念念的玛格丽特，没有来由的喜欢，想做，蛋黄过筛，细细绵绵，面粉搓成小团子，六个一排，一个28×28的烤盘，刚好放了六排，一排一排用大拇指按下，看一个个团子呈现不一样的裂纹。按到一半，忽觉完了，饼干上改留着按压的指纹，待会儿哪有吃的兴致。那也不管了，也管不了了，已经这样了。送进烤箱，一会儿跑过去望一眼拍张照，及至听到叮咚一声响，出炉。还好，纹路不见了，顿觉一身轻松，迫不及待地尝一尝，无论口感如何，熟了就成。

抹茶首秀

这个暑假跟抹茶杠上了，抹茶曲奇，抹茶杏仁，一个一个做起来。怕杏仁和蔓越莓一样，不好切，会没型，忍不住担忧会不会毁了毁了。真进了烤箱，就感觉像是把一个个陶胚送进了炉子，能不能成器，得看老天是否成全。这种未知的期待像修行，能炼一个人的心，得到也好，失意也罢，你都得去接受。

今天买完馍就在想，明早搭配什么吃呢？粥？能买点菜最好了，可惜下班已迟。我都没有在买衣服的时候想着搭配什么鞋，或者买了一双鞋之后想着搭上什么衣服更好看。一面鄙视这样的自己，一面感慨，多点烟火气也好，像一锅白米粥，朴素、简单，却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