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占权：“我最大的愿望是让露宿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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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我一直想发的稿，很久了，从冬天到了夏天，由于某些人为的不正常的“天气”，我只能敝帚自珍，只能用发它出来了）

胡占权：“我最大的愿望是让露宿者回家”

邓毅富/文

导语

“让露宿者吃饱不冷，回家，就是我的愿望，他们好了，我就开心。”胡占权是越秀区流动救助服务队队长，他和队友们肩负着广州市近一半的劝导救助流浪露宿者的工作，不分昼夜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胡占权还牵头组建了广州市越秀区义工协会，上班是队长、下班是志愿者。他的工作连续多年受到越秀区的表彰。

“在别人眼里，救助队的工作是份苦差事，脏、累、差，但在我眼里，这是充满人性关怀的一份工作，虽然日常工作工作环境往往比较脏、乱、臭，有时甚至还要面对流浪乞讨人员的漫骂、侮辱，但我始终坚信，我们的每次一巡查、每一次劝导，都有可能让一个流浪的人回归家庭，让一个家庭团圆；我们的每一次救助，都可能挽救他们于死亡的边缘。”——越秀区流动救助服务队队长 胡占权

半夜患病露宿者给他电话

        我在前年底最冷的一晚，曾跟随越秀区流动救助服务队队长胡占权和社工，一起到一德路、沿江路一带探访露宿者，去送食品、寒衣和棉被，所到之处，胡占权都很熟络地与他们打招呼、聊天，遇到有求助的新个案，还立即记录下来。

      胡占权介绍，露宿者他基本上都认得，几乎每个星期他都会来这些露宿点三四次，对露宿者情况了如指掌。

        胡占权是一位老民政了，1986年，18岁的他就来到民政局工作，负责老干部的安置工作，相对清闲。据了解，救护队是2006年成立的，隶属城管，2014年移交民政局，需要找一个有经验、有爱心的人担任队长，于是选中了他。一开始，胡占权的初心就是：让露宿者吃饱了，温暖了，自己就开心。他给露宿者派了很多卡片，方便联系。有一天半夜1点半，一位患病的露宿者打电话给他，他立即赶去把病人送到医院。“我们不能让一个人饿死、病死街头，这是民政的底线。”一年365天，胡占权从来没有放假，遇到寒冷天气、台风天，更是连续加班。每年的年三十、初一、初二都要送饭给露宿者，“那时饭店都不开门，他们没饭吃。”等他们吃好了，胡占权才回家陪家人吃饭。

他的办公室挂满鸣谢锦旗

      按正常的救助程序，露宿者要先到救助站，然后再买票送他返乡。胡占权却遇上难题，一是流浪人员不愿意去救助站，“这有两个原因，一方面不愿意被管，或者说不愿意被送回老家；另一方面，他们以收拾破烂或者一些短工为生，离开了相对固定的露宿点就是离开了‘工作范围’，影响谋生，所以不愿意走。”对此，胡占权劝道，先到救护站避寒、冲凉，还可以再出来嘛。

      另一个难点是一些想回家的流浪者，但因没身份证买不到火车票，记者采访期间，看到胡占权正在处理一桩棘手个案，青海省祁连县的马米德在8岁时，被人拐骗到广州行乞至今，现已35岁，强烈要求返乡，但没身份证买票而未能成行。“我好不容易劝他回家，不能半途而废，所以正在请示领导，看如何解决。”

        有一次，一位返乡的残疾人对胡占权说，回到家乡的汽车站，还有50公里才能到家，怎样走？于是，胡占权请示领导，领导批示，凡老人、残疾人、小孩，省内的都可以直接开车送返乡，这是越秀区在全市首开的先河。

        在救助队的办公室挂满了各类鸣谢的锦旗，是村干部送的，有佛山、五华、高州、信宜……

打开心结，他把露宿者劝哭了

      “吃了饭未？”这是胡占权见到露宿者问的第一句话，如同街坊见面打招呼，他称露宿者为街友。然后问：“你是哪里人？”胡占权说：“我是民政局，看有什么可以帮你？”

        2017年7月25日，正是台风“天鸽”来临的时候，胡占权带队在广州火车站加强巡查，发现一名女性携带两名分别是2岁和4岁的孩子靠着栅栏卧睡。他了解到，这位40岁的女子是河南省宁陵市人，因与丈夫发生争吵，携子出走，身上只有50元。开始时，女子拒绝与胡占权交流，他就从孩子入手，给饿了一天的孩子买速食面、八宝粥等。然后，继续劝导大人入救护站受助：“小朋友是无辜的，我们要为他们着想。”胡占权足足蹲着劝导了两个多小时，受助者终于放下顾虑，同意母子三人由救助队驱车护送前往救助站。“劝不动受助者，我也不离开。”接着，胡占权联系上其丈夫前来接离出站，从而降低因特殊困难而造成的流浪露宿行为，对此路春霞及其丈夫十分感谢救助队悉心关怀与照顾。

        胡占权的经验是，打开露宿者的心结很重要，关键是让他们开口说话，前提是取得他们的信任。他对一个在广州流浪十多年，不愿意回家见母亲的的年轻人说，“尽管她抛弃过你，但她毕竟是你母亲。”过年了，他对那些因为没钱不敢回家的流浪者说：“你回家，父母、老婆、孩子都会好开心，他们都等着你。”受助者哭了，胡占权介绍道，今年春运，救助队在广州火车站设了一个救助点，4个义工驻点，有水、饼干等，起到很好的效果。

全社会救助露宿者让爱回家

      “从做救助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坚定工作目标，帮助流浪者返乡，让爱回家。”胡占权说，当他与露宿者聊天时，他们都渴望有个家。“你以为我们想这样的吗？”露宿者吃住无定所的生活令人泪奔，胡占权听了他们的故事，更加恻隐。

        今年春节期间，胡占权帮助5名在火车站一带的露宿者成功返家。张大爷是其中一位，他今年73岁，安徽省定远县人，在广州流浪已近30年。胡占权通过安徽的志愿者，查到了张大爷所在的村。村支书打电话来联系，通过照片也确认了。村支书说，张大爷户口都取消了，但可以帮他重办。很快，村里寄来了张大爷的身份证。春节前，胡占权买了火车票，送张大爷回家，而家乡的村支书和村长也到火车站接车，把老人送到养老院。

      家在广东罗定的蓝桂文长期在六榕街一带流浪露宿，胡占权亲自把他送回家乡，村里很重视安置，送了一个鱼塘和一个猪场给他打理，生活回复正常。

        胡占权了解到，目前在越秀区的露宿者，80岁以上的老人有6人，经过反复调查，也找不到他们的家乡，“希望能将他们都送到养老院。”他正在争取办成这件事。

大数据

农村生活好了，城市流浪者少了

        越秀区是中心城区，露宿者占全市的50%左右。据统计，2017年1月1日-12月31日，越秀区劝导、指引9115人次，护送至萝岗救助站869人（含未成年人35人，精神病人34人），护送返乡23人，救治流浪危重病人47人，护送入站人数创历年新高。

        胡占权和救助队在2014年-2017年，四年来共劝导24234人，护送至救助站接受救助2272人，其中未成年人67人，残疾人255人，精神病人102人，危重病人102人，护送返乡的就有30人，努力保护流浪乞讨人员的人身安全维护流浪乞讨人员的合法权益。

        在救助队门口有一块小黑板，记着《2018年救助人员累计表》，可见：正常救助（送救护站）199人、危重病人6人、精神病患者2人，未成年人5人、直接送返乡3人，合215人。胡占权说，救护人员呈下降趋势，新增流浪露宿者很少。“一是因为去年救助情况好，二是现在农村生活越来越好了。”胡占权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