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芮儿
第二十二章 威胁
凌晨一点，烤肉季饭馆已经打烊了，赵玉华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饭馆走出来，穿过银锭桥，钻进胡同，朝家里走去。胡同里静悄悄的，被路边黯淡的路灯照得阴森可怕。记得小时候夜里上公共厕所，他就常常吓唬自己，总感觉某个角落会突然冲出个劫道的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绑了，然后被一刀毙命。这条胡同他走了二三十年，他熟悉每个角落，也从来没出过事儿，他的胆子已经足够大了。可最近赵玉华又怕走这条黑胡同了，薛峰的事情一直让他胆战心惊。
来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赵玉华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取下电话机，他让薛峰每天这个时候通个电话报平安。
“峰哥，你今天怎么样？”
“我很好，我妈还好吗？”
“还行，就是担心你。放心，我会常去看她。”
“多谢你了，华子。没什么事挂了吧，早点休息。”
“好，过几天我去看你，再见。”
赵玉华刚放下电话，就听见后面有动静，他刚要转身，手臂已被牢牢钳住，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鼻子和嘴，
“别出声，出声要你命。”
紧接着，他被人拖进胡同拐角黑暗的角落里，赵玉华被一脚踹跪在地上，两只胳膊马上被俩人反钳住。
“赵玉华，想活命吗？”一个头戴面罩、拿着明晃晃的尖刀的人恶狠狠地问他。
赵玉华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快说吧，薛峰藏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啊。”
“你还嘴硬。”那人又使劲儿踹了他一脚，把刀架在赵玉华脖子上。
“我……我说。大哥，刀下留人。”赵玉华脸色惨白，身上直打哆嗦。
“薛峰在白洋淀刘庄子村刘大柱家。”
“赵玉华，你要是骗了我，小心你的狗命。”
“不敢，不敢。”
“记住，一别报警二别给薛峰通风报信，否则的话，灭你全家。”
“我记住了。”
后面那人突然猛地一拍赵玉华后脖梗子，赵玉华应声瘫倒在地。
赵玉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警察巡逻车上。他刚一睁眼，两名警察围过来问他。
“赵玉华，你刚才是不是遭抢劫了？”
“不是不是，我是自己摔跤摔晕了。”赵玉华慌忙解释。
“赵玉华，老实交代吧。我们注意你好几天了，要不是我们，你可能早玩完了。”
“你每天给谁打电话，是不是薛峰？”
赵玉华低头不语，他在考虑说出实情的后果。
“你兄弟的命可在你的手里，再不说，他可能就活不了了。”
警察的激将法起了作用，那种沉重的负罪感强烈地撞击着赵玉华的内心，他想到薛峰当年为保护自己独自承受牢狱之灾，现在又要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命在旦夕，他急忙央求着：
“警察同志，快去救薛峰，他在白洋淀。”
武强凌晨接到薛峰在白洋淀的消息，他立即组织几名警员赶赴白洋淀。从赵玉华的口中得知那几个歹徒肯定也在去白洋淀的途中，他们必须马上行动，赶在对方前面找到薛峰。
天微微亮，白洋淀开阔的水域上一片雾气缭绕，月亮还未落下，河湾的一池荷花在大片大片荷叶的掩映下婀娜多姿，虫鸣蛙叫连成一片。薛峰没有向二姨和二姨夫告别，悄悄出了房间，准备离开白洋淀去威海火车站和金在石夫妇会合。薛峰乘坐的小船在微风吹拂的芦苇荡中轻轻摇曳着，他坐在船上欣赏美景，享受着短暂的欢愉，他不由心生感慨：白洋淀真是世外桃源，如果能和心爱之人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倒也不错。船到岸边，薛峰又被残酷的现实拉了回来，他上了岸，坐上一辆私人三轮摩托车，向长途车站奔去。
武强到达白洋淀时天已大亮。他来晚了一步，赵玉华的二姨和二姨夫说前面有一波人也来找过薛峰，还威胁他们，见他们实在不知道薛峰在哪里就气愤地走了。他们确实不知道薛峰犯了法，赵玉华只是说薛峰来住些日子。
武强开车到长途车站寻找也没找到。线索又一次中断，武强有些恼火。这时刘志勇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听说没有抓到薛峰，他火冒三丈，说812案件对上面影响太大，命令武强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把案结了。武强听后没有在意刘志勇的情绪，只是敷衍回答尽快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郑天啸正在办公室旁的会议室抽雪茄，他正琢磨安馨手机里连着两天发给薛峰的短信都说证据已拿到。那只针孔摄像机已经被自己毁掉，那第一天的证据又是什么？究竟藏在哪里？这时，秘书王元敲门而入。
“首长，您要求办的事情出了点差错。”
“什么，简直是饭桶。抓个人就这么难吗？”郑天啸大发雷霆。
“首长，这是我的失职。我一定再想办法将功补过。”
郑天啸想了想，继续问秘书：“安馨的家人调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问过刘志勇了，他说安馨出生于河北农村，原名彩霞。她的父母是农民，生有三个子女，安馨排行老二，现已结婚，丈夫叫马凯，在一家大型国际贸易公司当总经理，出事的时候他在国外出差。”
“等等，你说安馨的丈夫叫马凯？”
“是。听刘志勇说，马凯已经回国并接受调查。”
“你马上把郑建军找来。去吧，还要继续给我找薛峰。”
“是，首长。”
秘书退下，立即给郑建军打了电话。郑建军正在射击场玩枪法，听秘书说郑天啸有急事找他，就迅速赶到父亲的办公室。
郑天啸见儿子进来，急忙问他：“军军，你还记得当年那个介绍港商开发别墅的马凯吗？”
“马凯？当然记的，他怎么啦？”
“他手里应该有一些爸爸需要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帮我要到。”
“什么东西？”
“我没猜错的话，他老婆在我家录了一些录音或录像之类的东西。你马上帮我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带回来。马凯应该清楚在哪里。”
“好，我这就去办。”郑建军说完，扭头想走。
“你等等！千万要注意方式方法，别硬来。”郑天啸提醒说，他对儿子做事总不放心。
“爸，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自那次因别墅开发的事郑建军和马凯闹得不欢而散以后，郑建军再也不想见马凯，连马凯的手机号码也被他毫不留情的删掉。他只得向刘志勇要了马凯的电话，联系上了他。马凯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回遭到郑建军的耍弄后，他再遇到官二代，他的经验就是避而远之。这回郑建军在他下班前打电话找他，马凯想找借口推辞，可后来郑建军态度很强硬，说他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到他们以前去过的会所见面。
马凯对郑建军找他并不感到意外，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与安馨的关系，这次找他是为了证据的事。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急，想到那支录音笔和几盘翻录的磁带虽然锁在公司的保险柜里，他还是有些担心，他必须尽快把录音笔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下班后，他按时到了他们以前常去的会所。郑建军的保镖在门外守候。马凯见了郑建军故作高兴，先说了些客套话，然后静观其变。郑建军表情严肃，一双死鱼一样的大眼冷冷地盯着马凯，开门见山地问道：
“马凯，我爸说你拿了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郑总，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好把它们交出来。”
“郑总，您到底什么意思？我家里东西很多，您要哪样啊？”
“你老婆录的一些录像和录音。”
“我老婆？她已经死了。你说的东西我实在没有。不信你到我家找去，她的东西我一直没动过。”
郑建军见马凯一脸诚恳的样子，拿他也没办法，想到郑天啸的话，他又不敢怠慢，只得威胁道：
“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招，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郑总，我哪敢啊。您说说看，都是些什么录像和录音，我回家找找看。”
郑建军猜到肯定是他爸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缓和语气说道：
“我爸也没细说，你要是找到就马上还给他，定有重谢。”
“一定一定。”马凯知道郑建军这是先礼后兵，他得赶快想办法转移那支安馨用命换来的录音笔。
马凯和郑建军会面后，开车回家。路上，他发现一辆白色军用牌照的黑色轿车一直跟着他。马凯不得不佩服，郑建军这只老狐狸够狡猾，他假装没发觉有人跟踪，把车开到公司附近的酒吧一条街，进了一家常去的酒吧。
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马凯见有个保镖模样的人在酒吧门口朝自己张望了一下又出了酒吧。马凯在酒吧喝了一杯酒，和熟悉的朋友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轿车上的人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马凯出来，又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马凯醉在沙发上睡大觉。那人给郑建军打电话报告情况，然后开车离开酒吧。
马凯一夜没有回家，酒吧打烊后，他直接回了公司。他觉得证据放在公司也不安全，等公司楼里的银行一开门，就把它们藏到了银行保险柜里。他重新回到办公室，这才放心大胆地开始工作。
当天下班回到家，马凯发现家里被人翻得一片狼藉，应该是昨天郑建军派人干的，他愤怒的同时又颇感庆幸，心想郑建军再狡猾，比起自己的智商还差了点儿。
每天下班后，马凯怕郑建军再找他麻烦，尽量选择人多的地方呆着，经常出入酒吧和歌厅，夜不归宿。郑建军派人跟踪了两天也没什么结果，只得向郑天啸汇报，说马凯那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郑天啸听说马凯老婆死了还这么逍遥享乐，看起来他也不像是安馨的同伙。他本来就是胡乱猜疑，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马凯成功摆脱了郑建军的威逼、跟踪，但心里并不踏实。他总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没准什么时候郑天啸这只毒蛇又来咬自己。他有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出国定居的打算。于是，他开始秘密申请了技术移民。
郑天啸的秘书王元此时已是焦头烂额，眼看一天天过去，郑天啸交代的事情一点着落都没有。8月12日，从安馨身上只搜到一只针孔摄像机，但看她头一天手机上的短信显示，她准备给薛峰一些额外的证据，可问题是杨雨欣的家里派人搜过，薛峰那里很明显也没有，安馨那两天也没回家，这证据难道会自己飞了？他脑子一转，突然意识到什么，马上让手下去查最近一个月安馨和薛峰家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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