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旅行开始

                                                       与之相念/文

很多时候，我站在熟悉的街道，陪在熟悉的人身边，却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也许是十九岁就离开家乡的缘故，几经辗转，倒也去了不少地方。我可以很容易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安家，也可以把刚认识的人当作朋友。一切似乎随遇而安，一切又似乎格格不入。我不喜欢这种说不出口的孤独，它让我觉得周遭的一切熟悉而陌生。纷乱或者焦躁不免被隐藏以来，变成我性格中难以抹掉的不安全。

不安全或许是许多现代人的通病。高度敏感的我们在踽踽独行中不知所措。因为我们早已忘了家乡，也忘了诗和远方。我们每天在担忧中度过，像一只四处游荡的孤魂。不相信自己的现在，也不相信自己的未来。可真要说出有什么天大的烦心事儿，却发现自己过得还不错。一份还算稳定的职业，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薪资，一群称得上朋友的朋友。可似乎还是少了些什么。

于是，我决定开始一场旅行。在旅行中重新找寻自己。

我去看海了。太平洋。我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原来大海有这么多表情。有时候，海水是蓝色的。它们站在远处，与天空互说着情话。有时候，海水是绿色的。它们安静地卧在断崖边，像一只等待开屏的孔雀。有时候，海水是灰色的。它们一排排地向岸边涌来，撞击上礁石之后，破碎成白色的泡沫。我想到了我自己。人又何尝不是有很多表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得意的，遗憾的；惊讶的，懊恼的。这些表情如同大海般变幻莫测，周而复始。我似乎在大海的呼唤中找到了某种真实。

我去看小镇了。在森林中间。很小，还没有被过度地开发。多数是木质结构的老房子，它们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古旧，散发着时光的味道。这里的年轻人大都离开了家，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有些年轻人过年也不回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找不到家。然后，我遇到了一位老婆婆。我们没有说话。她穿着一件灰棕色的连衣长裙，步履蹒跚的朝森林里走去。阳光勾勒出她的背影，温暖地如同春日柔风。我想到了我的外婆，她当年也是这副模样。原来时光带走的只是完整的故事，那些情感的碎片依旧好好地留在原地，等待你去追寻。我突然忍不住哭了，只为那些生命里瞬间的温暖。

我去看庙宇了。有道教的，也有佛教的。有些庙宇香火鼎盛。人们都在虔诚地祈求着什么。佛祖、菩萨或者神明，他们慈悲，知晓世人的苦楚。然而世人却不知道自己的苦楚，皆是由欲望而产生的。其实，众生百态，多数人祈求的还是平安，自己平安，家人平安，若是再能事事顺心，自然就更好了。我到过一座古庙，建在市井之中。小孩在庙门前玩耍，就像我们在广场上玩耍一样。庙不大，建筑古朴。一棵缠绕着红布条的古树繁茂而安静地长在院子中间。我没有见到庙里的师父，只见到一个守门的居士。他看起来很和蔼，坐在庙门口望着天空发呆。小孩偶尔会过来他身边转转，然后再跑到大门的另一侧去。也许几百年前，或者几千年前，老居士也曾坐在庙门前望着天空发呆。小孩子也曾在这庙门前，无聊地玩着。时间在亘古不变的事物前早已没有意义。但我们还得去珍惜。因为人有时候更像是流萤。

我又去了很多地方，有沙漠，有高山，有都市。我似乎明白了那份不安全，是因为孤独的缘故——心灵的孤独。于是，我选择分享，将生活记录下来。因为，如果生命是一场漫长的旅行，那么不如让生活从一场旅行开始。

现在，我依旧在旅行中找寻自己，地理上的或者心灵上的旅行都在继续。我相信有一天我可以找到自己，也许答案就在下一场旅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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