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保洁阿姨变成拆迁户后……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在罗马小镇工作3年的保洁魏阿姨，摇身一变成了拆迁户，刚斥资300万，买了2套罗马小镇的豪宅。
这条重大新闻，罗马小镇的员工、业主一夜之间全都知道了。魏阿姨有钱后，还照常在售楼处做保洁工作，但大家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罗马小镇自从遭遇那几次品牌事件之后，看房的客户越来越少，房子越来越难卖。每到这种困难时期，我们置业顾问的日子最不好过。
我们每天除了不停地给客户打“骚扰电话”，公司还会安排我们轮流出去拓客。
最近，公司又研究出发展‘兼职经纪人’的销售策略，通过全民推荐的方式卖房，因此强制要求员工把身边的亲戚、朋友发展成兼职经纪人，注册“赚钱通”软件。公司每天给我们下上百个注册任务，大家苦不堪言。
“我把身边朋友都已经发展完了，还下这么多任务，让我还去哪儿找那么多兼职经纪人呀！”姚菁菁抱怨地说。
“没办法，我有些朋友都不理我了。咱们每天在朋友圈除了发卖房广告，就是让人家给介绍客户，介绍兼职！”我说。
因为完不成任务还要罚款，所以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种奇葩办法都用尽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的人花钱买经纪人名单；有的人找大学生注册；而我则把售楼处的保洁、保安都发展成了经纪人。
那天，我找到售楼处的保洁魏阿姨，让她帮忙注册兼职经纪人。
魏阿姨热心地把手机递给我，她说自己也不懂怎么操作，让我自己注册。
我注册时，她忽然问起：“浅月，咱们罗马小镇房子现在多少钱一平米，还有120平米的吗？”
我听了，并没有当回事，手里忙着注册APP，敷衍地回答魏阿姨：“现在房价又涨了，均价每平米都一万三了，120平米的房子还有呢，就是楼层不太好。”
我跟魏阿姨又说：“阿姨，我这不是给您注册了‘赚钱通’嘛，您身边如果有人想买房，一定推荐过来，卖一套房能挣一万多呢。”
魏阿姨笑着说：“那挺好的，谢谢你啦，浅月。如果我能介绍卖出去1套房，相当于我干保洁半年的工资呢。”
我帮魏阿姨注册完毕后，把手机还给她，道谢后转身要走。魏阿姨又急忙说：“浅月，你别着急走，我……我还是想再问问你房子的事儿。咱们罗马小镇的房子那么贵，如果我自己买能给优惠吗？”
我非常诧异，心里想：保洁阿姨怎么能买得起罗马小镇的豪宅呢？
我回答道：“阿姨，房子的价格如果找顾经理应该能优惠点，但跟现在价格也差不了多少，是您自己家买房吗？”
“嗯，是呀。我想给两个儿子买，买两套。我来咱们罗马小镇做了3年保洁，就感觉咱们这儿的房子最好了。”魏阿姨说。
我也快两个月没开单了，一听魏阿姨打算买2套房，内心一阵狂喜。我本打算赶紧带她看看房子，算算价格，她却说休息时间到了，该干活了。她说等她休息，带儿子来好好看看房。
我欣喜若狂地跑进办公室，把魏阿姨打算买房的好消息告诉了顾经理。他开始也是对魏阿姨即将变成暴发户一阵惊叹，又接着说：“总算快开单了，我最近愁得头发都开始掉了！这个月过去了大半，一共才卖了2套房，魏阿姨要成为咱们的救星了！”
“咱们也不能高兴太早，毕竟人家还没买呢。我得维护好魏阿姨，别过几天，他家里人又不让买了，出现什么岔子。”我说。
“就是，你先选2套合适的房源，把价格算好，资料准备好，给魏阿姨拿一份带回家。对了，他们村肯定还有其他拆迁户，正好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多卖几套。”顾经理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两天后，魏阿姨休息，带着两个儿子来看房了。老大叫付天泽，老二叫付天宇，老大31岁，已经结婚，有个3岁的儿子；老二24岁，是罗马小镇的保安，单身。
付天泽个头不高，身材肥圆，头也是又大又圆，头皮刮得溜光，只有头顶有一小片寸发；他皮肤黝黑，眯眯眼，眼神贼溜溜；他上身穿着一件米色的中式外套，一条亚麻裤，一只手盘着一条佛珠，另一手拿着一个LV手包，鼓鼓囊囊。
付天宇，我们都认识，他一直在售楼处当保安。他身材瘦高，皮肤黝黑，眼睛大而有神，梳着背头，打着发蜡，头发黑得发亮。他穿着一件条纹T恤，一条破洞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红色短袜从裤腿处露出来，有些扎眼。
魏阿姨不太懂房子，我在给他们介绍过程中，都是付天泽问东问西。天宇则一直低头玩手机，像个跟班的小孩，没有太多意见。
最后，付天泽选了2套房子，同一楼层的东西户，东户130平米，写付天泽的名字，西户120平米，写付天宇的名字。
天宇一看自己房子的面积比哥哥的小10平米，有些不愿意了，就收起了手机，跟魏阿姨说：“妈，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的房子比我哥的小10平米。我不干！”
“这不都是你哥定得嘛，我也不懂呀。”魏阿姨说。
“天宇，你别嚷嚷了，看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现在又有意见了。这不是没有更合适的房子，才这样选得吗？咱妈来之前都说好了，让咱们买在同一个单元，同一个楼层，好有个照应。”付天泽说。
他在手机上算计半天，又说：“我都结婚了，又有孩子，家里太小了不好占。再说咱妈帮我带孩子呢，还会跟我们一块住。你又没结婚，买那么大房子干嘛？等你也有了孩子，让咱妈再给你补贴点钱吧。”
天宇知道算计不过哥哥，自己嘴笨也说不过他，皱了皱眉头，瞟了他一眼说：“你爱咋弄就咋弄吧，我不管了。”他又拿出手机，低头玩起了王者荣耀。
他们当天交了定金，周一拆迁款到账后，就来售楼处把两套房的全款交了，一共300万。
魏阿姨有钱了之后，还是像原来一样，照常在售楼处做保洁工作。她经常说：人活着，就得干活。
魏阿姨的老伴死得早，她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可是两个儿子都没啥出息。老大天泽自己开个烟酒店，虽然很聪明，但不怎么用在正道上，太自私；老二比较善良，但有些懒，也不够聪明，容易被人骗。
因为付天泽总惦记着拆迁款，所以钱下来后，除了买房花了300万，魏阿姨给老大、老二各分了100万，剩下100万她自己留着养老。
付天宇有钱了，辞去了保安工作，本想换个体面工作，可是他却迷上了赌博。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我发现魏阿姨有一个多星期没来上班。物业经理乐乐说，她家出事儿了，请假了。
魏阿姨来上班时，明显瘦了很多，眼睛都有些凹陷，眼神无光，头发花白。我趁她休息的空档，赶紧问她发生了什么。
“哎，都是钱惹的祸呀！钱把我儿子害了，天宇拿到100万，迷失了自己，每天跟一些狐朋狗友赌博，还染上了毒品，把100万全扔进去了，差点把命也丢了！昨天刚被关进戒毒所了……”魏阿姨说着，激动地哭了起来。
我一听，内心一阵惊愕！我赶紧安慰了魏阿姨几句，给她递了一张纸巾，问道：“阿姨，您怎么知道天宇吸毒呢？”
“他哥天泽前一阵总跟我说天宇赌博、吸毒，说他是败家子儿，让我把给他的钱要回来。我知道他赌钱，可是他并不承认吸毒，我也不相信我家天宇吸毒。”魏阿姨擦了擦眼泪跟我说。
“那您最后怎么发现他吸毒了？”我问。
上周周四的晚上，天泽带上魏阿姨去了一个出租屋，她进去后发现屋子里乌烟瘴气，有两桌人在赌博，而天宇正在卫生间吸毒。
弟弟吸毒被天泽抓个正着，他得意地跟母亲说：“妈，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家好儿子天宇。我跟你说他吸毒，你还不信。你把100万给他，简直就是白瞎了，还不如给我做生意呢。咱家快被天宇败完了！”
魏阿姨当时看到天宇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听天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嚎啕大哭，直接气晕了过去。
天泽见母亲晕倒，赶紧送去医院抢救。幸亏她只是激动过度，气血攻心，才导致晕厥，并无大碍。
魏阿姨醒来后，直接拨打110报警了，让警察把儿子天宇关进了戒毒所。
天泽见到魏阿姨清醒过来，赶紧说：“妈，你见到天宇的德性了吧，赌博、吸毒，早晚把咱家败光。您把您自己那100万给我，让我给您保管着吧，要不然，有一天也得被天宇给骗走。”
“造孽呀！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你眼里除了钱，还有啥？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两个不孝的儿子呀。那100万，我死也不会给你，别想了！”魏阿姨骂着天泽，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天泽见母亲有些激动，便不敢再继续说，赶紧给母亲倒了杯热水，宽慰了几句。
后来天宇从戒毒所出来后告诉我：他吸毒其实是哥哥天泽一手谋划的。天泽安排几个小混混接近他，带他赌博、进夜总会，尝毒品，一步步把他拉进毒品的深渊。天泽想让魏阿姨对天宇彻底失望，然后想办法得到母亲手中的100万，独吞家里的财产。
天泽为了得到母亲手中的钱费尽心机。他和妻子，表面对母亲百般孝顺，买洗脚盆、保健品，上下班开车接送，可魏阿姨知道天泽为什么这样做。
最终，天泽说要跟朋友合伙投资做生意，上演了一场亲情苦肉戏，从母亲那里成功拿走了50万。
“听物业经理乐乐说魏阿姨辞职了，你知道吗？浅月。”姚菁菁问我。
“我不知道呀，为什么辞职了？”我一脸疑惑地问。
“乐乐说，她的儿媳妇得乳腺癌住院了，她辞职照顾儿媳妇呢。”姚菁菁说。
我感叹地说：“魏阿姨变成拆迁户，有钱了之后，咋命运更坎坷了呢！哎……”
“天泽媳妇得癌症了？他不会是又想骗魏阿姨的钱吧！”我忽然有些担心地说。
菁菁跟我说：“那是人家家务事，我们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跟魏阿姨打了个电话。魏阿姨说，她儿媳妇是真得了乳腺癌，需要切除一侧乳房，才能保住性命。她又拿出20万给了天泽，让给儿媳妇治病。
魏阿姨感慨道：“人没了，要钱有什么用？亲情比金钱重要，我倒希望没这些钱，日子就能恢复正常了。人呀，花自己双手挣得钱才踏实，一般天上掉馅饼的事肯定不是好事！”
我听了魏阿姨的话，内心涌出一股暖流。
两个月之后，天宇戒毒成功了，出了戒毒所。魏阿姨儿媳妇的手术很成功，出院后，魏阿姨又回售楼处来上班了。
周日的上午，天泽带魏阿姨来售楼处找我说：“浅月，我要把我们那个单元的中户，那套85平米的房子也买了，给我妈住。”
我听后，内心替魏阿姨一阵高兴，心想，狡猾的付天泽总算良心发现了。
房子看好后，天泽说要贷款买房。因为母亲年龄大，弟弟没稳定收入，都不能贷款，所以房子的名字只能写付天泽和他妻子的名字。
“妈，咱们去财务交钱吧，首付29万，您那拆迁款正好还剩30万！”付天泽跟魏阿姨说。
我听他说完这话，心里、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只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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