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21

韦家也是白沙镇上的老户。

白沙镇原不是镇，叫白沙滩，本是白沙河上一个平缓的滩涂。白沙河连接了西南水道乌江，乌江流贯云贵高原。后来沽口修建了码头，白沙滩距沽口不远，在此居住的人多了，便叫成了镇。

自古，乌江便以滩险浪急著称，乌江九连滩，十船九打翻。水路难行，可见一班。

云贵珍惜的药材，生漆，茶叶从水路运出来，十不存一，到中原番出十倍的价钱，实属平常。

韦家便是如此发的家。韦婉的曾祖从大山中来，带了几棵百年山参，卖给了来收药材的商人，换了几百两银子买宅子置地，娶了当地的姑娘落地生了根。

可韦家人都不长寿。韦婉的曾祖不到而立便一病而亡，身后只留下一子。到了韦婉的祖父，到了三十二岁上，外出游商一去未归，生死不知，留下一儿一女。儿子便是韦婉的父亲韦德韦秀才。韦婉的姑姑嫁人后不上两年丈夫便病死了，她也入了道观出了家。

只有韦德算得上长寿安康，平安活到成了年，娶了河对岸芦溪村卢家的女儿做媳妇生了女儿。韦德很知足，守着不算薄的家产过日子，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读出只为明理知性，考上秀才己是难得，再想进步，只怕是妄想了。

他自己知足常乐，卢氏却心下难安。成亲数年，女儿韦婉一天大似一天，眼看快六岁生了，自家肚子不见动静。若生不出儿子来，韦家岂不要断香火。

卢氏心思细腻，前些年镇上的闲言闲语不少，卢氏听在耳中，从不过心。只现在自家年纪也上来了，女儿也大了，肚皮仍足不见动静，自己暗暗发愁。加上镇上传的关于韦家男人短命的传言，她倒是又有点着急了。这又急又愁的，倒把自己愁出病来，卧床不起了。

卢氏一病，韦德便仍下书本，一面照顾卢氏病情，一面看顾着女儿。

韦婉六岁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常伴卢氏病踏前，笑语巧言宽解卢氏，让卢氏欣慰的同时，愧疚更深，病情不缓反深了。

韦德到底是个有见识的男子，卢氏的心病，他只往深想了想便明了了。背了女儿，韦德劝卢氏道“儿女本是缘份，强求不得，生女未必是祸，生儿未必有福，知足便好。与其强求那看不到的不若看顾好眼前的，女儿如今就在我们眼前，又乖巧又怜俐长得多好看，这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