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讲故事,却喜欢写故事

我不会讲故事,却喜欢写故事。讲和写当然不一样,讲故事讲的是故事的魂,写故事写的却是故事的形,只有魂和形融合在一起才完整,所以,讲故事和写故事兼备才可能出好故事。

故事的本质是内容,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最为关键的是事件,事件的发展不能平庸、不能简单,不能让人看了开头就猜到结尾,故事更不能是流水帐,大量的小事件简单罗列,干巴巴的象没有血肉的骷髅,这是故事的禁忌,是见光死的。故事要引人入胜、要狡兔三窟、要出其不意,必须有陷阱、有包袱,讲故事就是抖包袱,写故事就是设计情节。故事中的人物性格要刻画的尽量骨感,好人好的无底线,坏人坏的毁三观,最好能让好人长寿,一直活到故事的结尾,坏人一出场没说话就被枪毙。但故事如果这样设计情节肯定会失败,坏人都没了,好人没有斗争的对象,也长寿不了。故事中最好充满阴谋,一根线牵着剧情发展,明明一眼就能看出的阴谋,主人公却象秀逗了一样,怎么也看不破,让读者急的抓耳饶腮,心里大骂写故事的作者,这样的故事可能是好故事。

讲故事有很多技巧,我一直把握不好,可能压根就没这个天赋,但我很努力,梦想着有一天能讲出好故事,能抓住故事的魂,能吸引可能不存在的读者。所以一有空我就写故事,按照自己设计的情节和人物,将故事放在一个并不存在的年代,我不敢写现代的事儿,更不敢写身边的人,怕弄巧成拙,诱使读故事的人对号入座,觉得我是在写他的私生活,而实际上我是写的故事。故事写的不好很容易产生误会,字里行间都像是真实的,是在映射现实,敏感的人就会不乐意,会激愤地和我对峙: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写我呢?实际上我是在写故事,是一个完全虚幻的故事,可他或她就是不相信。

小学的时候我就开始写故事,那是写的名著。无意间在父亲的抽屉底层翻出一本发黄的书,封面已经没有了,第一页的序也是残破的,正文却还完整,但有一点让我很头痛,书是繁体字印制的。那时我读小学三年级,正常阅读的词汇量还不够,繁体字更没接触过,不可能舒畅的阅读下去。那本书名叫《复活》,第一段就有很多陌生的繁体字,好在我联系上下文的能力很强,遇到的繁体字大多都能猜出它的意思,实在不认识的就查字典,竟然也能磕磕绊绊地读懂意思。那时我想,繁体字读起来太费劲,何不写成简体字呢?说干就干,找来一沓小字格纸,在上面郑重写下《复活》,开始写故事。其实,这不是自己写的故事,只是书写别人的故事,真正写自己的故事是在一年后,书写简体字版《复活》的热情已经退却,思想却得到升华,明白了故事不能那样抄写,要写真正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自己,写故事也就是写日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卷心电图的打印纸,象古代的书简一样,绕着卷轴展开,在空白之处写一天的学习和生活,有时候也会记录一些情感,前排的女孩儿回头冲我笑了一下了,同桌的刁蛮公主在桌底下踢我一脚了,等等,诸如此类的琐事,但我不觉得这是琐事,反而郑重其事的精心保存这卷日记,用卷轴纸做日记本真的很契合,写过的一卷代表过去,正在展开的是现在,而原封不动的部分则是未来,卷轴即是时间轴,随着时间的推移,写过的部分越来越厚,未写的越来越薄,我就知道时间在流逝,会有一种沧桑感。可惜的是,这卷宝贵的日记卷轴在搬家的时候弄丢了,我也象丢了魂似的,好长时间不再写日记了,我的故事再次中断。

高中的学习非常紧张,没有时间再写故事,但写故事的心一直蠢蠢欲动,如果给个空间,一定会爆发出来。

高中的语文老师总是占用大家的自习时间,从他的角度看,那是为我们好,不遗余力地培养同学们的文学素养,别说这种培养还真的有效果,至少现在的我是这样认为的,但那时不理解。刚吃完晚饭,语文老师就夹着一本小说笑眯眯的走进教室,我们心知肚明,又来给大家朗读中篇小说了。他选择的中篇都比较经典,是在他看来值得一读的,朗读起来声情并茂,一度被从他口中讲出来的故事倾倒,羡慕故事的作者能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写出那么好的文章,写故事的愿望又被点燃。语文课比较重要的是写作文,我就计划从作文入手,培养写故事的素养。语文老师还喜欢在课余时间读同学们写的比较好的作文,我的作文被他读过两次,深受鼓舞,更加坚定自己的故事梦。但作文的八股性质终究和真正的写故事相去甚远,曾让我很迷惑,找不到方向,随着高考的逼近,写故事的想法再次被掩藏起来。

大学是个浪漫的阶段,比较流行诗歌和散文,诗歌以情诗为主,散文以描写情人为主,都没有写故事的份儿,怕被人鄙视,便老老实实的随主流,跟着大家写空洞的朦胧诗,自己都不知所云,但这是潮流是时尚,是培养逼格的绝佳方法,不再反抗,一直沉沦于此。

工作后很快结婚生子,闲暇时间淹没在尿不湿的怪味儿里,写故事需要安静的环境,更需要灵感,天天穿梭在工作生活之间,很难抓到关键的灵感,写故事的梦想仍然只是梦想。

但这么多年,却听到许多牛人讲故事,口若悬河、天花乱坠,象是讲回忆录一样,其实那是虚构的故事,不是真实发生的,但听起来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冲击感特别强,我也知道是假的,但忍不住还是要哭,有时候也想笑,主要是感觉讲故事的人这么厉害,他为啥不写出来,白纸黑字的,让更多人知道呢?这是惠及全民的工程。古代流行评书,是那时候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说书人讲的故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可能也有原创的成分,但故事的主基调肯定是借鉴于别处,后来有人整理说书人的故事,才有了几大名著,所以,讲出来的故事还需要写出来,才能传播的更广,意义才更大。

写故事和讲故事无所谓哪个重要,讲故事除了故事的原创外,还得有张利索的嘴。写故事需要好多技能,要会写字、会识字、会遣词造句、会修辞手法等,但写故事的人首先得会讲故事,得有故事可写,没有魂魄的东西只能是垃圾,我欠缺的就是没有故事可讲,也许生活阅历还不够,也许就不是讲故事这块料,但我还是不舍得放弃写故事的冲动,还是要坚持,哪怕写出来的故事只有自己看,哪怕只写关于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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