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浪子哥！”
刚刚把自己手中的空玻璃杯递给胡侃的曹骏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一边指向画面轻微晃动的电视屏幕，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拉燕海浪的胳膊。
正在给三名新人玩家讲解极战王规则的蓝进泽和刚刚用手机回复完两条消息的何朗先后抬起头，把脸转向何朗，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
“干嘛呀，小曹？”
原本露出一丝倦意的燕海浪同样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抬起手，轻轻地揉自己的睡眼，随即看向曹骏那张时时刻刻都精力充沛的脸。原本有午休习惯的他一直在和坐在店里的大多数客人们一起关注比赛，除了接自己订的午饭之外，几乎没有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过。
“浪子哥，你说，龙皇哥是不是已经创造出极战王界的历史啊？”
看到几名玩家先后向他摆手之后，曹骏便识相地往靠窗一侧转动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完全从电视屏幕前方挪开。他摊开双手，身体往后一靠，半倚靠在注视摆放在电脑桌上的平板电脑屏幕的两位玩家的座位的后背上。
“哦？你还很关心这个？”
燕海浪忍不住笑起来，转过头，顺着两名玩家的视线，看向平板电脑。毫无疑问，平板电脑上直播的，自然是王浩波和秦柏松的那一场半决赛。屏幕上，王浩波刚刚打出一张兽皇融合，将自己手中的兽皇-大地咆哮虎和墓地中的两只怪兽一同除外，召唤出一只真兽皇-三头咆哮虎。
“你觉得是不是啊？”曹骏有些不依不饶。
“可以说是，”燕海浪点头，露出肯定的表情，“我记得，前六届大赛中，没有哪个人连续两届大赛都进四强。”
“那你觉得龙皇哥今年能拿冠军吗？”曹骏再次露出兴奋和期待的表情。
原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饮料的裴大才和华青川也先后抬起头，把自己握在手中的玻璃杯放下，看向曹骏的脸。不同的是，裴大才无神的双眼中似乎突然冒出一丝微弱的光泽，华青川脸上则仍然是淡漠的表情。
燕海浪大笑起来，脸上的倦意瞬间完全消失不见。他从曲曲折折的缝隙中绕过排列在一起的单人沙发，走到曹骏身边，张开右手，轻轻地拍曹骏的肩膀。
“龙皇没和你说过吗，小曹？不到最后一刻，一场比赛的胜负是分不出的；不到最后一场，一届冠军也是无法被决定的。”
原本坐在一起谈论问题的刘长林和牛默然同时转过头，向燕海浪微微点头。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穆胜男仍然沉默不语，只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此时此刻，在极战天堂游戏店里，只有她一个人面前的饮料是装在纸杯里的热饮。
“好啦！食神哥，我们选好啦！”
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上的圆脸男孩率先抬起手，向刚刚从黑玻璃门里走回来的吴国坤挥手，他用另一只手把胡侃和吴国坤递给自己的两个塑料卡盒举起来，在半空中反复挥动。
“哦？”
吴国坤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他用力把自己硕大的肚子往回收，勉强地从单人沙发中间钻过去，重新走回到并排坐在窗边的三个男孩面前，伸出粗壮的手指，指向三个男孩摆放到自己面前的塑料预组卡盒。
“这些……你们几个全都要吗？”
“对啊！这几盒，我们都要！”
坐在中间的高个子男孩也用双手抓起两个卡盒，轻轻晃动。一旁的瘦小男孩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
“胡彪子！把二维码牌拿过来！”吴国坤没有多想，转过头便向站在吧台后方的胡侃喊。
刚刚把装在纸袋里的几杯咖啡递给客人的胡侃连忙掀开吧台边缘的挡板，从吧台中钻出来，一手抓起印有二维码的塑料牌，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到三个男孩面前。看到三个男孩选中大半他挑出来的预组卡盒，他也感到有些诧异。
“不会吧？这几个预组盒……你们全都要？你们的零花钱很多吗？”
“没事啊！之前在超神那儿，我们买的都是盗版，全是白菜价！现在，我们才知道，正版卡也没有那么贵！”圆脸男孩露出放松的表情。
“对嘛！我们大不了先用花呗，过一段时间再慢慢还钱嘛！”
高个子男孩把塑料盒往桌边一放，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机中的支付宝。他轻车熟路地点击支付宝页面中的花呗图标，让自己账号中的花呗额度数值显示出来。
几名玩家先后把脑袋转向坐在窗边的三个男孩，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包括坐在角落里喝冰咖啡的唐文光。之前一直巧舌如簧地为三个男孩讲解卡牌规则的蓝进泽也沉默下来。
“嗯……如果你们必须要用花呗或者别的借贷软件，那最好不要太着急，还是量力而行比较好。”
率先打破尴尬气氛的，依旧是胡侃。他先扭过头，看向故意把视线转向窗外的唐文光，随后才盯住三个男孩的脸。
“龙皇说过，不建议店里的顾客用借贷软件进行大额超前消费，尤其是还没有稳定收入的中小学生。我们两个的意见也是如此。”
三个男孩同时把脑袋转向胡侃。瘦小男孩露出好奇的表情，圆脸男孩和高个子男孩则露出略微有些诧异的表情。
“道理很简单，”吴国坤清清嗓子，让自己浑厚的嗓音变得更加清晰一些，“借的钱，是要还的。自己没有能力还，就只能让家人还。你们能明白吧？”
燕海浪转向胡侃和吴国坤的背影，慢慢点头，露出赞赏的表情。刘长林和牛默然也是如此。
“嘀——”
“嘀——”
摆放在桌边的手机先后振动两下。两条不同的消息先后从手机屏幕的顶端弹出来，后一条消息在眨眼间便将前一条消息覆盖。
江攀龙伸出手，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抹，将弹出来的消息抹掉。抽完一张卡之后，他重新转过头，看向自己横放在场上的破坏龙-山岳和聚灵侍龙-红瑠。
舒哲略微低下头，看向江攀龙墓地中的卡牌。他的目光落在江攀龙放置在墓地最上方的破坏龙-光晕上。他知道，此时此刻，如果江攀龙手中已经拥有破坏龙-光耀，并把它顺利地召唤上场，他场上的攻坚战车-钢龙号肯定会在这个回合被打倒。也就是说，他场上唯一拥有干扰作用的反击陷阱卡仍然不够稳妥，不足以阻挡住可以预见的攻势。因为，钢龙号只能压制对手场上的怪兽效果。
大部分关注上半区半决赛的观众们先后把目光落在江攀龙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江攀龙紧紧握住的手牌上。每一个人都知道，江攀龙的手牌质量直接决定这一局比赛的走势，甚至是胜负。相对而言，关注下半区半决赛的观众们反而显得不是特别紧张，大多数人都只是在淡定或者悠闲地看戏——尽管王浩波和秦柏松的对决相当激烈。
“我支付一点费用，发动墓地中的破坏龙-光晕的效果。”
江攀龙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将自己墓地中的破坏龙-光晕夹起来，移动到除外区。
一部分玩家和几名对江攀龙和破坏侍龙卡组比较熟悉的裁判先后开始鼓掌，或者喝彩。他们都明白，江攀龙手中有破坏龙-光耀，便拥有在这个回合发动致命一击的可能性。
舒哲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在之前的比赛中，他遇到的破坏侍龙玩家也曾经在类似的局面下尝试对他发动攻势。只不过，那几个玩家的攻势大都被他成功地化解。但是，现在的局面，很明显和那几场比赛不一样。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我要发动它的效果，召唤自己手牌中的破坏龙-光耀。可以吗？”
江攀龙将自己手牌中的破坏龙-光耀展示出来，让舒哲和纪强看清，也让摄像头把它的卡图清晰地拍摄下来。
“嗯……不行。”
舒哲伸出左手大拇指，用牙轻轻地要大拇指的尖端。几秒钟之后，他伸出手，翻开自己重新盖放到场上的反击陷阱卡——合成机械的反攻火力网。
“我要把这个效果无效化。”
“好，”江攀龙抬起手，向正前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选择你要破坏的怪兽。”
舒哲直接从手中抽出一张怪兽卡，将它展示给江攀龙看，随即将它丢弃到墓地中，再将反击陷阱卡移动到除外区。
梅琦和另外几名合成机械玩家先后竖起大拇指，或者鼓掌。这张怪兽卡，是一艘行驶在海面上的战舰。从卡图上看，它似乎是一艘补给舰或者医疗船，船身漆成纯白色，体积不算小，甲板上却看不到火炮，只有机枪。它的费用为1，等级为4，攻击力只有500，守备力却有2000。
“我要破坏的怪兽，是补给战舰-白浪号。然后，我要发动它的遗言效果，从卡组把一张不同名的、费用为1的‘战舰’怪兽登场。”
“好。”
江攀龙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迅速地抬起手，指向自己场上的两只下级怪兽，并将它们一同移动到墓地最上方。
“既然如此，我要连锁发动聚灵侍龙-红瑠的效果，把它和破坏龙-山岳献祭，用它们进行融合召唤。”
舒哲也丝毫没有对江攀龙的动作感到意外，只是用力点头，并露出坚定的表情。
“好！补给战舰-白浪号的效果为连锁1，聚灵侍龙-红瑠的效果为连锁2！没有其他卡牌效果，就开始逆向处理连锁！”纪强宣布。
江攀龙翻开自己的额外卡组，将自己之前只在预选赛中使用过一次的融合怪兽卡取出来，放置到自己的怪兽区右侧。从外表上看，这只怪兽是破坏龙-山岳的进化版，或者说是加强版。它是一只趴伏在险峻的高大山峰表面的深褐色巨龙，全身皮肤有多处凸起，每一处凸起的骨节都是尖锐的山石状，四只巨爪的锋利尖端深深地插进自己身下的泥土里。它的费用为2，等级为8，攻击力为2600，守备力为2800。
“我召唤破坏龙-峻岭。”
“好。”
舒哲淡定地点头，并将自己卡组中的怪兽卡取出来，将它放置到攻坚战车-钢龙号的右侧，并将自己的主卡组推向江攀龙。他取出的这只怪兽，是一艘船身漆成火红色的大型炮舰。卡图上，这艘炮舰正在对一座被密林完全覆盖的小岛开火。大小不同的十几根炮筒先后喷吐出耀眼的光柱，瞬间便使小岛化为一片火海。这只怪兽的费用也是1，等级也是4，守备力只有500，攻击力却高达2200。
“我召唤重炮战舰-赤焰号。如果我场上没有其他机械族怪兽，我用卡牌效果召唤它时，只能横置。不过，我场上有钢龙号。因此，我可以照常召唤它。”
江攀龙看向舒哲新召唤上场的怪兽，不紧不慢地点头。他能够猜到，舒哲会召唤这只拥有超规模攻击力数值和一定负面效果的怪兽。一般而言，在多数卡牌游戏里，拥有高得和自身等级或费用不相称的攻击力的怪兽都会附带一定的负面效果。重炮战舰-赤焰号的负面效果便是不能向对方玩家直接攻击，以及在场上没有其他机械族怪兽时被卡牌效果召唤上场便必须横置。不过，在此时此刻，它用于压制场地魔法卡的正面效果非常重要。这也是大多数合成机械玩家都使用它，哪怕只使用一张的原因。
“我要先发动峻岭的第一个效果，在它召唤成功时，选择自己手牌或者墓地中的一张场地魔法卡发动，且无需支付费用。此效果作为连锁1。同时，我要连锁发动山岳的效果，从卡组中再检索一张破坏龙的巢穴。此效果作为连锁2。”
舒哲抬起手，示意江攀龙可以发动两个卡牌效果。他能够看出，江攀龙刻意地利用连锁顺序来避开钢龙号的效果。等到江攀龙将第二张场地魔法卡从卡组中取出来，他便接过江攀龙的主卡组，仔细切洗两遍。
“然后，我要发动破坏龙的巢穴的效果。”江攀龙指向刚刚打出来的第一张场地魔法卡。
“我要发动赤焰号的效果，把你的场地魔法卡的效果无效化，并破坏它。”舒哲指向自己场上的重炮战舰-赤焰号。
江攀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自己场上的第一张场地魔法送入墓地。
叶鹏翔、华宇、欧阳冰海等龙族玩家再次注视江攀龙的手牌。他们都知道，破坏龙的巢穴这张场地魔法卡的第一个效果拥有一回合只能发动一次的限制。
“既然如此，我要用破坏龙-峻岭攻击你的钢龙号。”江攀龙抬起手，向前一指。
舒哲一边点头，一边注视江攀龙的墓地和生命区。
“攻击成功，是吗？既然如此，峻岭就会被破坏，我受到100点伤害。”
江攀龙在自己的手机页面上输入“-100”，随即将破坏龙-峻岭放置到自己墓地的最上方。
“然后，我要发动峻岭的遗言效果，把场上或者墓地中的一张场地魔法卡除外，从卡组中把一只与那张卡相同费用的破坏龙横置登场。此效果作为连锁1。同时，我要发动侍龙的训练学校的效果，从卡组召唤一只侍龙。此效果作为连锁2。”
舒哲再次皱起眉头，但还是不得不点头。他还是无法完全阻止江攀龙积累资源的速度。
“我选择破坏龙-玄灵。我要发动它的登场效果，复活除外区中的破坏龙-光晕。”
江攀龙翻开自己的主卡组，先将一张护法侍龙-黄晶横置到自己的怪兽区左侧，随即将自己墓地中的场地魔法卡移动到除外区，并从主卡组的下半部分取出自己卡组中唯一的破坏龙-玄灵。他看到，舒哲脸上再次留下好几串几乎来不及擦的汗珠。
“哎，剑魂，你觉得龙皇今年还能进决赛吗？”
刚刚把其中一架无人机重新收回到箱子里的工作人员走回到中央主席台后方，低声问钟卓越。
“从目前来看，很有可能啊。就算他不进决赛，他也已经创造历史。”
钟卓越放下自己手中的冰镇饮料罐，看向江攀龙横置到场上的三张怪兽卡。除身为银字卡的护法侍龙-黄晶之外，另外两张下级怪兽卡的卡图先后闪烁起耀眼的光芒。
20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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