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敏想早点回去的,但是看到小婕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打断。就这样早晨睡个自然醒,陪着小婕在海边撒欢,一点一滴的让阳光照进小婕的心里。
孩子就是孩子,一早上捡拾贝壳的孩子们渐渐地打成一片,互相比较着谁的贝壳好看,谁的贝壳又大又多。看着小婕久违的笑,张敏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又过了几日,张敏试探地问小婕,“宝贝,该回去了,出来那么久,妈妈带你回家见姥姥姥爷吧。”小婕听了,条件反射般耷拉下了脑袋,极不情愿又很懂事地点点头。
张敏的心仿佛被使劲揉搓了一下,出来这几日虽然母女二人省吃俭用的,但是也花了不少,张敏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深的自责。自从小婕跟上自己以后,尽管自己省吃俭用还有每月的捐款,但是也仅仅是能够维持小婕在幼儿园的种种开销,所剩寥寥。
张敏没有后悔辞职的决定,天无绝人之路,张敏没有马上作出离开钟海的决定,毕竟暑假临近,索性晚两月吧。如果小婕在钟海能够回到从前的样子,张敏觉得这一趟就没有白来。
如果自己能找个工作,先渡过这个难关该多好啊。张敏也不后悔拒绝了新的捐赠。既然自己要收养小婕,就要有能力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想到那段时间,有钟海在身边的日子,小婕明显地有种安全感。
张敏想,合适的时候,自己也要为小婕找个父亲了,毕竟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爱。可是李想无影无踪,钟海有缘无分,难啊。走一步说一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敏暗暗给自己打气。
傍晚的时候,张敏带着小婕漫无目的地散步,走着走着来到海岛咖啡,这是张敏和钟海第一次吃饭的地方。想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紧张啊,和陌生人在一起的警觉不安,张敏至今还记忆犹新。
只是自己为什么在最难的时候想到钟海,钟海也会不顾一切地陪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小婕失踪的日子,如果没有钟海,自己一定会撑不下去的。钟海,再也不能麻烦的贵人,自己不辞而别也是为了不再打扰钟海吧。有些情义你还不起,还不起就不要再欠了。
“妈妈,你看门上贴张小纸条。”张敏的思绪被小婕拉了回来。顺着小婕手指的方向,张敏看到了,咖啡店门上有个招聘广告。是招钢琴师的,一小时两百元。张敏暗暗庆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只是好久没有动了,小的时候喜欢但是没有条件,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有个钢琴八级的室友家是本市的,特别喜欢张敏的温柔恬静。
一有时间就带张敏到家里练习,看着张敏如痴如醉的样子,室友总是感叹,“我的钢琴证书纯属被妈妈逼出来的,不过也不后悔,心烦的时候弹一会钢琴,就像心灵中有个叫音乐的朋友帮你解决了问题。”后来室友嫁给南方一个富二代,临走的时候,从父母家里把从小陪伴自己的钢琴送到张敏的出租屋,张敏的感动和惊喜无以言表。
忙碌的工作和逼仄的现实,张敏很少动钢琴了,在小婕被绑架的时候,看看自己实在没有值钱的东西,只好把钢琴托钟海卖掉了。
其实张敏不知道的是,那么老旧的钢琴根本卖不上钱的,钟海谎称找到了卖主,实际上是让人搬回自己家里了。
“小婕,是招聘钢琴师的,妈妈进去试试吧。”说着张敏就拉着小婕进去了。老板娘是个敦敦实实的中年妇女,热情豪爽,“你先弹一会吧,俺也不懂,是老顾客们提出要求,想请个钢琴师调节一下气氛的。正好顾客多,弹的好就留下来。”
“好的,不过我得带着孩子,她很懂事,坐在旁边就行,不会捣乱的。”张敏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
“老板娘有顾客要续年卡了,您过来一下。”因为有老顾客要求更低的折扣,服务员做不了主,大声冲老板娘喊着。“你先弹,我过去一下。”老板娘顾不上多说,转身离去。
张敏坐在钢琴边,一个老朋友的感觉,只是有些手生。弹什么呢?就弹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吧,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仿佛就在耳边,这是张敏烂熟于心的。
音乐响起,张敏感到自己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年代,那时候,李想答应她,等挣了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为张敏买一架最好的钢琴。
禁不住有些伤感,不能走神啊,张敏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最后一个音符弹出的时候,还沉浸在音乐中的张敏听到了阵阵掌声。“再来一曲”的声音不绝于耳。
《致爱丽丝》吧,这是李想最喜欢的曲子,也是自己最擅长的一曲。每次自己弹奏的时候,李想总是朗诵着自己喜欢的那首《致橡树》。那是自己爱情的宣言,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的爱情宣言。不自觉中,张敏一边流畅地弹奏,一边自己朗诵了起来。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有几位客人甚至走到钢琴边为张敏鼓掌称赞。张敏看着乖乖坐在旁边椅子上使劲鼓掌的小婕,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