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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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我的外婆,她这一天傍晚又来到了村口,她在等从城里放学回来的我和表弟以及表妹。

外婆已经老了,但也不是太老,她饱经岁月的风霜,让她的鬓发染上了洁白的霜雪,但她那还是红光满面的脸庞上并没有刻下车辙般的皱纹,只是眼角上有些很好看的鱼尾纹而已,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看出来。我的外婆,她在年轻时是一个芳华绝代、挺有颜值的女人。

她看着城郊的广阔的田野,她看着那麦浪起伏、绿油油的麦浪,还有那在麦浪中若隐若现的朵朵金黄的菜花,她的思绪奔涌向她那青葱样的青春岁月。

那时的村子离城很远很远,决不像现在即使不搭车也用不了走几步路就能一下子走进城里;那时的田野决不像现在用广阔就能形容了的,那时的田野好辽阔,要说成广袤无垠,要说成甩手无边。

那时田野上的麦浪就像大海的波涛一样,汹涌澎湃地向天边涌去,直到太阳落山,麦浪还是向天边不知哪里奔腾而去;那黄灿灿的菜花在麦浪中金黄黄的,如镶嵌在绿毡上的壮锦一样,在麦浪滚滚而去时,壮锦也像在向前飘移。

后来麦子黄了,麦子黄了,该开镰收割了。

外婆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啊,外婆上身穿一件枣红色的确良春秋衫,下身穿着一条湖蓝色的裤子,足蹬一双白色的塑料凉鞋。

她拿着一把锋芒毕露的镰刀,跟生产队里的男女社员们一起来到了田里,她们要把那一望无尽、黄橙橙的麦子征服在她们的脚下。

她弯下身开始收割麦子了,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白里透红的脸上有黄豆样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当真是割麦日当午、汗滴割麦后的田土。

她的头发乌黑乌黑的,扎成两条羊角辫,羊角辫上结着黄色的蝴蝶结。

她站起身来,一手抓镰刀,一手扯过系在腰带上的一条雪白的毛巾,揩了一下汗流满面的脸庞。

她的鸭蛋型的脸庞红朴朴的,那柳叶眉和杏仁眼,把她的本来就很俊俏的脸庞描画得更加颜值超棒了。她的前突后翘、婷婷玉立的身材,在那黄色的麦浪前,勾勒出一幅壮丽无比的画卷。

她抬眼看去,发现还是小伙子的外公在她跟前不远处偷眼瞧她,她又是羞赧又是喜欢。但她并不形诸于外,她把那羞涩的笑容在嘴角处抿去,她把毛巾掷给他,她赶紧把头低下,又伏身在麦浪前开始“畅游”起来。

外公当时也很年轻哦,他长得有如玉树临风、潇洒之至。他嘿嘿地憨笑着,他拿起毛巾揩了揩汗,把镰刀往地上一甩,他把揩好汗的毛巾卷在手上,大步流星地走到外婆跟前,他给割麦的外婆揩着汗。

外婆又羞又急,因为她的眼角的余光已经扫瞄到旁边的姑娘小伙子们在挤眉弄眼地做鬼脸了。

外婆噗嗤一声笑了,她说:“憨子,没看见有人吗?”

哪知他们却异口同声地笑着说:“我们没看见!”

外婆把毛巾从外公手上接过来,她对外公说:“好了,快去割麦子吧。一天到晚就喜欢看人家,看不够,记住了,麦收后来提亲!”

外婆轻声跟外公说的,就像耳语一样,别人不能听见,就外公一人能够听见。

外公快活地笑着说:“哎!”外公赶紧归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在割自己的一趟麦子时,又把镰刀往外婆这边割。

外婆很快跟上他的趟子了,外公就割得格里格外的快,外婆不时地过去给他擦擦汗。因为他们已经超过姑娘小伙们好长了,也不会被他们看见。但外婆每当到了外公那边时,总要回头看一看,就像做贼一样。

麦收后外公果然托媒人到外婆家提亲,一说即成。因为外公跟外婆就是一个村子的,外公的根根梢梢,外婆家的人都知道,哪有不同意的呢?

想到这里,外婆笑了起来。外婆正要往村外边去,因为她觉得我们该下学了,但她不知道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周末回来还是有些迟的。

这时外公从家里赶来了,外公身子骨还很硬朗。外婆看见他,忙说:“你又来干什么,药吃过了?”外公说他吃过药了,他也不放心孩子们嘛。

外婆便不再说什么,她拉外公在村口路边的一个水沟坝的水泥埂上坐了下来,她也坐了下来,两人坐得不是太近,但离得也不很远。

他们面朝着西边即将落山的太阳坐着,夕照落霞给他们的脸和身子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边。

外婆看着西边天空上的太阳,心里有所触动。外公却没看夕阳,他只盯着外婆看,他觉得外婆太好看了,就像她年轻时做新嫁娘那样好看。

他不觉坐得离外婆近一些,他就着外婆的耳朵说:“娥儿,我看你现在跟你那时做新嫁娘一样好看。”

外婆听了外公的话,竟然很害羞,她映着霞光的脸显得更红了,不过,她自己也仿佛觉得她就是那个新嫁娘,她羞涩地笑着说:“志林哥,你该不是笑我吧?”

外公张口正要回答,有三四个本村的人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驶来。快到他们跟前时,速度自然慢了下来,上边坐的年轻人喊他们:“大爷爷,大奶奶,坐在这儿干什么?”

他们撒目瞧去,可不正是二房的后代,他们忙说道:“孙儿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等芳儿她们呢!”

年轻人知道芳儿是外公外婆的嫡嫡亲亲的外孙女,他们索性也倚在摩托车上等芳儿她们。等了好长时间,实在等不到他们的表妹,外公外婆让他们先回去。

他们不好意思地笑笑,外婆知道他们很着急,也许他们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事,她便挥手让他们赶紧回去。

他们如逢大赦,赶紧骑上车,还向外公外婆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他们就风驰电掣地往村里去了。

外婆待他们走后,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了一个初夏的夜晚的镜头。

那时他们还没结婚,不过已经订婚了。订好婚,她跟队上的妇女们去插秧,而他作为打秧把和抬秧绳的,他成了妇女队中唯一的男性。

那时他们没订婚前常常被她们妇女戏谑着,他们订婚后倒没有人说笑他们了,但她们却拿他往别的姑娘身上恶搞。

他知道她们是她的闺密,他也不发作,也不必发作。而她也只是抿着嘴儿笑。

她仍然上红下蓝的一身衣裳,不过,她已经卷好了衣袖和裤管,皮肤很白的膀子上和小腿肚子上分别有着潮湿的水珠和乌黑的淤泥。

但她那有着很好看的柳叶眉和杏仁眼的鸭蛋脸却笑绽开灿烂的阳光,她那扎成羊角辫的头发也乌黑乌黑的。她心里其实幸福着呢,被闺密们笑几声又有什么要紧。

她很快插完了,便喊他打秧把来,以前都是喊他志林哥的,但自打跟他订了婚后,她都不知道如何喊他了,她只好“嗳!”地喊着他,惹得那些穿红着绿且跟她站成一条线、弯腰撅腚地插着秧的姑娘们轰堂大笑。

她们学着她喊:“嗳!”她们还纷纷用手放在嘴边。她们玩幽默,竟然演得惟妙惟肖。他笑着赶紧给她丟上秧把,那些什么梅儿凤的也要他丢,他笑着答应了。

那时插秧的妇女们好可爱啊,她们跟他们尽管逗着玩,但到晚上时,她们还是把这个空间留给他们了。

晚上,一轮圆月冉冉升起在湛蓝的天上,那稀疏的几颗星辰也不忘笑瞅他们几眼,田头的一棵歪脖子杨树垂下好多条杨树枝,像是一个女人在梳理着她的头发。

她已经在田头的水沟里洗好了脚,他也洗好了,他穿的是一双褐黄色塑料凉鞋,他忙起身去把她的白塑料凉鞋拿过来给她穿了。

她被他拉了起来,两个人才第一次相处在一起,她笑着对他说真怕跟他单独在一起,他搂着她亲她一下说:“怕什么呢,你早晚都是我媳妇啊!”

那时也不知咋搞的,两人还没结婚就不敢在一起,只是偷偷地搂搂抱抱亲一下脸颊,已觉得幸福得不得了,到了结婚后,他们才知道他们那时是多么纯洁无邪,就是结婚后,他们彼此也觉得纯洁无瑕、忠贞不渝的。

他们想到这里后,相视一笑,两人心有灵犀,那深深的一瞥里,已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言说的内涵。

他们突然听见汽车来了,撒眼一看,可不正是他们的女儿开着车子,把他们的宝贝外孙女儿和孙子以及孙女载来了嘛。

车子在他们前边停下,我跟两个表弟妹下了车,妈妈开着车先进村子里了。我们走上前,把外公和外婆搀了起来,我们搀扶着外公和外婆往村里走。

外婆问我怎么到太阳快要落山时才回来,不怕外婆和外公等急了吗?我说在做试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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