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散记之九

        2012年秋的北京之行，88岁高龄的老爸让我最没想到也最骄傲的，不是在故宫走了一上午那么久，也不是从天安门广场步行到天坛那么远，而是爬上了八达岭长城第三个烽火台那么陡！

        不到长城非好汉！虽然此前陪老爸登过丹东的虎山长城、秦皇岛的山海关长城，并且在山海关长城上，还给老爸在一块刻有“不到长城非好汉”七个大字的巨石旁拍过照，但感觉不登八达岭长城还算不上真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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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北京，秋高气爽。一天上午，还是同窗好友束晓辉开车拉着我们父子从市内赶往八达岭。中午路过昌平，晓辉请我们在当地一家知名狗不理包子店品尝了这种正宗的天津名吃，便接着赶路。车停进八达岭长城停车场，我用折叠轮椅推老爸到长城入口处。买了票，把轮椅、背包留给晓辉，我轻手利脚地就和老爸通过入口，右转，开始登右侧的长城。到第一个烽火台这段长城坡很缓，老爸拄着手杖自己慢慢地往上走。我跑到前面、旁边，选各种角度给老爸拍照。老爸也任由我摆布，转头抬头，走走停停。似乎也没费多大力气，老爸就登上了第一个烽火台。在里面转了转，老爸望向了第二个烽火台。我发现到第二个烽火台这段长城比前一段坡度大了，担心老爸体力跟不上，不想让他继续登了。但看老爸的表情，知道他还要前进。我试探着问：“坡有点陡，还往上上吗？”“上！”老爸态度坚决、信心满满。“好吧。”我勉强答应。这段长城因为稍陡，边上安有扶手，以方便游人借力攀登。老爸就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拄着手杖，一步一步往上走。我在旁边照应着，也为他捏把汗。不过，虽然比第一段难走，但老爸还是顺利地登上了第二个烽火台。在台上给老爸拍了几张照片，陪老爸转了转，就准备返回了。可是，转到通往第三个烽火台的门洞，老爸停住了，望着前上方的第三个烽火台！我也顺着老爸的目光望去，天啊，这段长城太陡了，目测至少倾斜四五十度，越往上越陡。一些游客正弯腰躬背，甚至手脚并用地艰难攀爬。这是真的“爬”长城了！我们旁边有的游客见此，停止了脚步。可我在父亲的目光里看到了挑战！我真的害怕了，年轻人爬这段长城都费劲，更何况88岁的老人啊！我劝老爸：“这太陡了，可不能再上了！”老爸不吱声，也不挪步，就看着第三个烽火台，就像看着必须去征服的敌人！我知道，老爸执意想攀上去，而且以他的脾气，是无法劝退的了！怎么办？想到老爸也许只能登这一次长城了，我也决定冒险一试，满足老爸愿望，免得留下遗憾！我扶着老爸向第三个烽火台发起挑战！途中，游客们纷纷停下问：“这老爷子多大岁数了？”我告诉他们：“88了！”他们惊呼：“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爬长城，咱们差啥？爬！”对老爸来说，这段陡坡无疑有蜀道之难，不只是体力的考验，更是毅力的考验！令我高兴的是，老爸终于登上第三个烽火台，而且气定神闲！我忍不住夸赞老爸：“您太厉害了！您才是真正的好汉！”老爸闻听，开心地笑了！这时，我看见游客们正围着一个人。原来这人正在给游客刻“到此一游”纪念章。我决定给老爸也刻一个纪念章，便把大小两个金黄色圆形纪念章拿出来让老爸挑选。老爸用手挨个掂了掂，选了10元钱那个小点的：“这个沉，就要这个吧！”我让那个人把小纪念章刻上老爸的名字和“88岁”字样后，挂在了老爸的脖子上。我回身正想去付钱，一掏兜，完了完了！钱包在背包里，背包在晓辉那儿，身上一分钱没有！这可咋办！老爸见状，说：“管谁借一下，咱们马上跟着下去再还他！”对啊，我咋没想到呢！正好有一对中年夫妇往下来，我向他们求助，那位先生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拿出10元钱，递给我，就走了。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喊：“请你们在入口处等我！”便赶紧把钱付给刻章的，扶着老爸往回走，途中只给老爸拍了一张照片。等我们赶到入口处，已找不见那对夫妇的踪影。这10元钱，恐怕永远都还不了了！每当说起这事，我都要感谢那对夫妇。10元钱虽不多，但那是一份善心啊！

        回去，晓辉请我们和他的父母一起吃饭。席间，听说老爸爬长城，晓辉的母亲感到很惊讶：“88岁爬长城，真不简单，应该找报社广播电视给报报！”我暗想，我就是记者啊，在我看来这还真是个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