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自由落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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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寒所在的汽车改装店,由于几个月前被附近化肥厂的一次意外爆炸,发出的超强震波让大面积墙体产生裂纹。公司为今后安全着想则需要整体重建装修,所以整个店中大部分人被放了两个月的长假。周小寒趁着机会开着车游山玩水十多天,又回老家一个多月,据开业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才从老家往回赶。到了此地已经临近黄昏,比起故乡的秋高气爽,这里作为南方依然热度不减,他回到房间开了空调,洗完澡后卧床不起直到霓虹闪烁的傍晚。

起床后整理屋子发现,由于两月未归,一些生活用品不得不抛弃换新。随后便驾车前往几公里外的购物中心。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容今天事情明天去做的人,这种习惯的性格在他年少轻狂时期渐渐养成。暑假会去一些店里打杂做事,得到一些报酬后便会意志坚决买张车票,去想要去的地方游荡两天再回来。周小寒在从小脑海中就有向往远方的渴望和念想,即使远方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他来讲去呼吸不一样的空气、遇见不同的建筑和风景也算一次又一次的探索收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远方的想法产生了一些量变。

那天正逢周末,购物中心广场许多喷泉旁站满游玩的孩子。他把车开到停车场便直径走到地下一层百货区,离很远都能看到收银台前排起的长队,虽然现代人很不喜欢排长队。但是在这种大型超市之中,还是会有很多人千里迢迢赶来,哪怕不买任何东西,也会被这里摆放各种五彩斑斓的商品和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只见他推着购物车在人海中缓慢前行,时不时会有个妙龄女郎窝在小车里目不转睛玩着手机,男人则在后面熟视无睹的推车前进。突然几个野马似的孩子驾驶着推车在货架间目中无人的极速漂移,其中高个子的男孩子最先飞到了最里端,在面对落后的孩子们手舞足蹈然后竖起中指大喊:“太弱了,你们太弱了!”后面几个孩子追上后便拳打脚踢群殴高个子男孩,高个子一看情景不对就蹲下求饶,一个孩子问道:“刚说谁弱了?”见高个子不回答,另一个孩子一个侧踢让方才还正嚣张的面容紧贴在地。

“我弱,是我弱。”高个子举手求饶。

见其认错态度诚恳,几个孩子收手放过了他,高个子猛地起身又迅速朝出口跑去,中间还时不时回头扮个怪脸:“你们几个傻X,就是你们弱!”然后又跑向远处,后面几个孩子又是愤怒的直追;周小寒叹为观止,他差点忘记了此刻要做什么,左顾右盼继续龟速般游走每个他要挑选的区域。就这样拎着足足有几公斤生活用品的购物袋,晃晃悠悠坐电梯去四层美食城吃些夜宵。

走进一家烤鱼店,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刚享用完的食客们。周小寒习惯性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拿起菜单看着,但每次看来看去都还是吃之前的老几样,虽有时会尝试店中推出的新菜品,但大多数都是另他非常失望。这时进来一位女士,身穿白色上面印有蓝色斑点的连衣裙,挎着褐色皮革质感的包。周小寒余光扫过,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一时回忆不出。她在张望着想要坐的地方,眼光也扫了一眼他停顿了一下,在隔着一条走廊的对面坐下。两人就这样不断试探性的观望着,突然女子开口说“你是小寒吗;”

周小寒愣了一下回应道:“你是美琪?”

女子很开心的过来坐在了他对面。

周小寒也流露出极其愉悦的神情,便问:“今天这么巧,有点怀疑是在做梦呢,我们可是好多年不见了啊!刚才就觉得眼熟,怎么在这遇见你了?”

“是啊,我也觉得有点眼熟,自从上次你参加我婚礼后,咱们就一直没聚过。这次老公他表哥在这做个项目,让他过来帮忙看看,我也就随他跑过来玩两天。”

“挺好,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逛?”

“他们都很忙的,我也无聊开车到这吃个烤鱼,这是继前天第二次吃了,很美味哦;”

“是的,我平时有空也会来这吃,看来我们都饿了,先点东西吧;”

美琪是周小寒高中同班挚友,曾无话不谈。高中毕业后周小寒选择就读喜欢的汽车专业院校,自然和她分开读书学习。三年后怎料她突然辍学嫁人,当时在同学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闪嫁的是她谈了两年的富家男友,如今已经继承了他老爸公司大部分项目;可以看到她富态的脸庞,眼神流露出对生活洋溢的满足幸福感。尽管体态变化比起少女时代稍显丰满,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她每个优美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我近两年一直在这边工作。最近店里要装修放了一段长假,回趟老家今天才赶回来。买点日常用品之类的。”

“嗯嗯,那挺好的。那你现在还和之前同学联系吗?”

“几乎没有了吧,现在大家都挺忙的。”

“是的,我自从结婚后好像过着中年人的生活。”

“这怎么说起,变得丰盈了难道就是中年了?”周小寒打趣道。

“哎呀,这倒不是,主要生活有时候会觉得无趣,不像年少时有那种充满各种激情了。”

“噢,明白。我告诉你一件解决的方法。”

“什么方法?”美琪好奇问道。

“找个工作上班,早八点晚八点,你就不会有这种生活无趣的念想了。”

美琪伸手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快吃啦,快吃啦!”

两人边吃边聊,商场的人流也渐渐稀疏,方才还喧闹的气氛此时已被大片凉意的空气充斥。

美琪看着窗外脱口而出一句:“现在还和阿宽有联系嘛?”

周小寒突然神情落寞,无趣的望着窗外。美琪正用手在被白气熏染模糊的窗户乱画着图案,此时整栋大楼已陆续被寂静占据,烤鱼店为数不多冒着热气的桌位也都空旷了出来,服务员在忙碌收拾着桌面。

周小寒大概停顿了约半分钟时,美琪觉察到因自己问错话而带来长时间的尴尬。

“喝点果汁吧。”美琪倒了杯果汁放在周小寒的面前。

“其实出事后的前两年,我还是想去看他的,但后来因各种事情我也就没有了这念想。只是……”周小寒有点说不下去。

“只是一直以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想你内心肯定也会有些惭愧,但错的不是你。”

周小寒抬手示意不要再说了,美琪伸手拍了下肩膀表示安慰。

“没什么事,我现在已经释怀了。他的家人后来对我也转变了态度,所以我再也没有试图看过他,尽管有些时候会在梦中把心中想说的告诉他。”

“那就大胆说出来吧,虽然他对你的态度或许从未改变,但是你做你自己就行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或者希望他能原谅我,但就算他突然出现我面前,我可能也是一时语塞。”

“那个小寒,我听说他现在已经恢复自由了。”

“什么?我怎么觉得时间不对。”

“我觉得也是,未免时间缩短的太多了。”

“噢,反正不是很懂这些。”周小寒挠了挠头。

“要不要当面把你的想法告诉他?我帮你打听所在地。”

“这个嘛,你这样突然一说我竟然犹豫不决了,哎。”

“男人,要勇敢面对嘛。”

两人吃得满足后,盘子里还剩下不少硬菜,周小寒连忙付完帐,和美琪依旧谈笑风生坐电梯下楼取车。临走时,她说:“你要是想去找她,我或许真的可以帮你问问;”

周小寒挥挥手谢绝她的好意,表示现如今都拥有不同的人生道路,就不要互相打扰了,若想要知道他的方位,一定会主动联系她的,然后两人驱车各回各家。或许是挚友相见引起浓厚的怀念亲近之感,路上美琪又联系他说如果去的话,可以帮忙定机票。他回复道:“如果去,决定驾车前往,离工作还有一段时间。结局无所谓,过程很重要;”

他回到家时已接近深夜,因空调未关扑面而来的凉气让他略感微凉,但已懒得找遥控器调控。东西放在桌子上后便倒床就睡,睡到后半夜后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海中各种烦躁不安接连着粉墨登场,身上盖着薄被以防感冒,但还是在次日的上午以头晕脑胀,全身无力的痛感,不得不关掉空调下楼寻医。挂完针吃过药后,又在床上晕晕沉沉呆了一个昼夜,第二天方才好了许多,随后有继续在家想了一些事情直到第三天凌晨,又睡到白天临近傍晚才醒来。

吃完自己亲自下厨的营养鸡蛋火腿面之后,身心舒畅,满头大汗。好久以来,他已经习惯这样单身生活,把行李放到客厅,随后洗澡后准备入睡;

月光随着周小寒的渐入梦境慢慢暗淡,夜风吹动着马路两旁的梧桐枝叶,昏黄的路灯把街道照耀得相似一片混沌的仙境,几只不知从何方而来的野狗游戈至此,它们聚集在空荡的垃圾桶旁面面相觑,随后一辆呼啸而来的半挂卡车把几只无家可归的生物吓得四处乱窜,直到不为人知阴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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