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位医学博士的临别赠言

最近，一个学生博士毕业，去南方前找我告别时，问我有什么临别赠言。我有点怔住，没有太多的话想说，很多事，需要他去经历，去感悟，我说了也没用。
但他执意要我说些什么，我只好对他说：我给他讲两个人的故事吧！

在19世纪的西方国家，产妇们在医院生孩子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一遭。
因为有四分之一的产妇在产后都会得产褥热。在当时，这是一种极凶险的疾病，死亡率极高，就连顶尖医生也束手无策。
但一位年轻的医生通过观察发现了异常。
他就是伊格纳兹·塞麦尔维斯。
伊格是匈牙利人，出生于19世纪初的布达佩斯。在维也纳大学医学系毕业后，他来到维也纳大学附属医学院担任妇产科医师。
伊格纳兹·塞麦尔维斯医生
伊格医生发现，自己任职的医院中，医生接生时产妇的死亡率，要比护士接生时高很多。这一定有问题。

在经过一系列调查后，伊格发现把产妇推向死亡的不是别人，正是摸过尸体后不洗手就接生的医生，是他们脏兮兮的双手，将病菌带给产妇。

母亲和刚出世的孩子都因产褥热而去世
于是，伊格医生强烈要求医院产科医生在接生前，必须彻底清洗双手。甚至他还通知了整个医学界，让所有医生都开始洗手。
但那些傲慢的医生们怎么会把伊格这个小医生放在眼里，他们纷纷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不仅如此，那些权威们觉得自己受到侮辱和冒犯，开始动用手中的权力，疯狂对伊格进行打压。
就连伊格自己所在的医院都对他强烈不满，不仅迅速废除洗手程序，还毫不犹豫开除了他。
洗手程序取消后，医院产妇的死亡率大幅回升，但根本无人在意，除了伊格医生。
但此时的他早已千疮百孔，被万人唾弃。

回家后的伊格并没有就此放弃，历时十二年，他著书写文不停寄往各个学术期刊，权威专家的手上，希望获得他们的支持。

可最终换来的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辛辣的讽刺。
原装退回的书稿
看着无辜的产妇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伊格变得越发焦躁和极端。他甚至制作了手册，在大马路上派发。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人们看他的眼光就像看一只恶心的老鼠，纷纷避之不及。
终于，承受太多绝望和打击的伊格医生精神崩溃了。
他被人哄骗进了精神病院。
维也纳的疯人院
在那里，他被羞辱，被毒打，被虐待，而就在他试图逃离时，被警卫发现殴打，伤口引发败血症。

就这样，一位本有着大好前途的产科医生，只因想救治更多的病人，孤独地惨死在精神病院里，年仅47岁。
直到十几年后，随着生物学家巴斯德和科赫研究的疾病细菌理论被广泛接受，这位“疯子医生”的洗手理论才被重新接受。

其实在漫长的医学史上，被称为“疯子医生”的又何止伊格医生一人。
曾经就有位医生为治病救人，心甘情愿拿自己身体做实验，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亵渎神灵的疯子。
他就是沃纳·福斯曼，历史上最著名的自体实验者。
正在做实验的沃纳·福斯曼医生
在20世纪初，心脏手术仍是个无法逾越的禁区。由于心脏无法停止跳动，医生根本无法对其手术，更不要说触及心脏内部进行检查。
于是福斯曼，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医生，冒着生命危险，用一根导尿管插进自己静脉，顺着静脉一直推到了心脏位置。
随后他拍摄了一张震惊世界的X光片—医学史上的第一例心脏导管术。
这样不要命的实验，福斯曼在自己身上做了9次。
福斯曼心脏导管术 X 射线片
本以为这一重大研究成果会让自己跻身于学术圈中，但事实上它却彻底毁掉了福斯曼的职业生涯。
这种逾越道德、骇人听闻的自体实验根本不为世人所接受，他被业界嘲笑为“小丑”、“疯子“，甚至遭到各种诽谤诬陷，说他剽窃了别人的研究成果。
年轻的福斯曼想不通，自己冒生命危险做成功的实验，明明是心脏病学的一大进步，为何会遭受如此羞辱。
重压之下，他被迫放弃自己最爱的心脏外科，而转向泌尿学。再后来，历经坎坷的他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院里做一名普通泌尿科医生。
直到二十年后，这位乡村医生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才被世人所熟知。
而彼时的他，虽享誉世界，但早已英雄迟暮，满鬓白发，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少年郎了。
年老的沃纳·福斯曼医生

故事讲完了，学生听了，若有所思。他问我想要说什么。
我是在告诉他，你要想对世界做大贡献，是要有牺牲精神的。你想做一番事业，是要受尽磨难的。

很多人总把这世界想得简单，总把成功看得那么轻易。其实哪里是这样。
做好准备，走一条充满荆棘坎坷的路吧！因为你走的是一条从医之路。

行路难，行路难，难的永远不是路，而是你的心啊！

来源：杨庆闲弹医迹江湖

作者：杨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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