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误（4）

“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家？我可不愿姐姐远嫁，几年都没法照面。”虽然曲华在琴香面前，每每端着姐姐的架子，但毕竟兄弟姐妹稀疏，没有再亲过姐姐去的。况琴香天性洒脱，原也不在意姐姐老是以长姐身份教育自己。此时此刻，她是真心希望姐姐寻得一门好归宿，又不用离家太远，时时相伴。

“王家庄的王二公子，倒是只在邻镇，因大公子继承家业，本也对他无甚要求，没有急着给他张罗婚事，一来二去倒是与大小姐年龄最相仿的。”如意虽气不过大小姐总是欺负二小姐，此时却是真心替大小姐烦忧。

“就是那个时时鼓吹-人不风流枉少年-的王二么？”琴香可发了愁：“听说他风评不正，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沾花惹草，怎么能是姐姐良配呢？”

“可不就是嘛。可惜适龄的公子儿们，早有那攀高枝的抢了先。现在剩下的，不是一把年纪，就是才貌不合。所以姑娘的事，我得请老爷多上上心，也该筹谋起来了，不如趁着帮大小姐选婿，一道给二小姐也物色物色如意郎君。”

“小蹄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当我吃素的是吧。”琴香作势要使出“销魂无敌痒痒挠”，把琴香吓得连连讨饶。“二小姐，别别别，其实也还有一家公子不错的，你要不要听听，给大小姐参谋参谋？” 果然一说到此事，琴香立马安静下来。

“话说这位公子是七星谷长公子，人称七巧郎君。擅各种机关术，深得七星谷主真传。又闻性格沉静，少年老成，也是未来七星谷谷主有力人选。”

七星谷？那可是在数千里开外，如此一来，姐妹俩岂不是难得一见？琴香默默叹息，但考虑到姐姐终身幸福，还是把自己的小心思抛之脑后。只是，“谷主有力人选？为什么不是铁定人选？”琴香素知七大谷八大派，历来继承人都是选长子长女，还没有竞技一说，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

“说来可惜，七巧郎君，生而不足，自小有些跛足。谷主夫人绝世容颜，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和家人的形貌，是以对长公子甚为不喜。倒是小公子，据闻形容翩翩，文武全才，深得谷主夫人欢心，一力劝说谷主立小公子。只是谷主颇喜长公子秉性，没有松口。但至今，也并未正式立长公子，想来还是心忧来人武林大会，千人万面，不是很体面的缘故。”如意也有些愤愤不平。

“那倒是可惜了，不知道人品如何，改天我得仔细瞧瞧。”

如意哑然一笑，琴香可是对姐姐的终身大事比对自己的更上心。“我的二小姐，放心睡吧，这次王公子李公子七巧郎君，都要赴会，到时候有机会看个够。” 琴香也是哑然一笑，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着急了些。

于是二人相安睡下，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日，如意寻得空挡，跟老爷婉转提了二小姐的小心思，沈万成先是听到为琴香留意的话，紧紧锁住了眉头，待听到琴香与如晦亲厚，又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如意，好丫头，你的提醒很是及时。老爷我自有安排，你只要看好小姐，不要让二小姐与如晦舅爷有太多课外的接触即可。”沈万成说完不再言语，只是转身盯着窗外梅树不语。

琴香自那夜夜谈之后，隐约明了了什么，倒是不好意思再日日往墨梅堂跑，在学堂也不像以前那样时时捉弄如晦，照面更是匆匆屈膝行礼就赶紧抛开，倒是弄得如晦摸不着头脑又怅然若失。

腊月初十，天降大雪。因临近年关，秦老夫子早早就告假还乡，琴香乐得偷了清闲，拉着小丫头跑到院里打雪仗。琴香玩得开心，没注意到角落里如晦静默的身影。直到小丫头一不小心打在如晦跟前的柱子上，缕缕雪丝挂上如晦肩头。小丫头看到闯了祸，吐吐舌头，趁着两位家主没有发作，赶紧遛了。

琴香回头看见日思夜想的身影，一下也是呆了。待回过神来，欲转身离开，却又舍不得这二人独处的时光，只慢慢碎步前行。

如晦也是满腹心事，欲言又止。再漫长的路，终究也要走完，琴香身影已快转过月门，如晦终于还是忍不住唤了声：“琴香…二小姐…”

琴香听得如晦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竟是愣了神，呆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可是恼我了吗？”如晦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生怕惹得这位脾气大的小姐立马飞奔。 琴香恍然觉得今年的红梅格外香。

“怎么会。”琴香边说着边慢慢回转身，正好撞上如晦探寻的目光，忽而觉得脸颊发烫，如晦也是，不知道是不是这红梅闹的。

“没有恼我就好。哪怕你再在秦老夫子面前捉弄我呢，只愿你开开心心的。”如晦看着琴香娇羞可人的脸蛋，也是痴了。“你知道，这个宅子里，没几个人是能肆意着开心的。” 琴香感觉心里突然一股暖流，姐姐是从来不会那么亲切地跟自己说话的，爹爹以前倒是会偶尔拿自己寻开心，但近一阵似是碰到什么棘手的事，已许久没跟琴香唠过嗑了。

“你，很，好”琴香想到自己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原因，一时不知该怎么措辞，“我…你…”

如晦仿佛明白了这小丫头的心思，心下也是五味杂陈，既感佩，又感慨，然而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自我安慰般说道：“待我再年长些，必求了老爷外派的差事。但凡我自己出息些，也可以接了姐姐和，和…”

如晦还未说完，只听沈老爷身边的小厮石墨匆匆赶来，拉了如晦就要离开。“小舅爷，你可害奴才好找，老爷急着寻你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