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也许我永远也无法和雪精神共鸣了。不过没关系,即使她不会说话,我也会一直照顾她。”一次谈话治疗中,若夜向伊娃倾诉。
“孩子,你认为,言灵的力量从何而来呢?”伊娃说着,将一瓶格瓦斯倒入杯中,递给若夜。
“言灵的话……果然是因为语言?在我看来,她们就像语言的魔法师一样。”若夜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其实并不是这样。”伊娃和善的笑笑。
“对言灵来说,语言只是她们施展力量的媒介。她们力量的真正源泉,来自于与她们心灵相通的饲主的意识——敏锐捕捉主人的情感、巧妙感知主人的意念,并将其以超乎寻常的能量表达出来、感染其他人类的思维,就是她们的使命。”
“就像无限功率的扩音器一样,她们是表达主人内心的喉舌。”
“也就是说:你强烈的精神和意志,才是雪真正的力量来源。所以,不要动摇,坚定自己的意念。相信雪。她一定会将你的心声表达并且实现。”
初秋的时候,若夜的状况有所好转。因此他开始重新返校上课,也搬回了校区的单人宿舍。
他站在镜子面前,穿戴起久违的秋季制服。
秉承着外高加索的军事传统,伏龙帝对制服的要求可谓一丝不苟,尤其是强调统一性与创造性的指挥系,更是其中翘楚:日常服、正装礼服采用收腰修身的设计,凸显出军人的体态美;每套制服中都加入了众多装饰物,显得更醒目美观。
秋冬季军服采用羊毛布料与人造纤维合织,军服表面挺阔整齐,由裁缝为学员逐一量身定做。从衣袖到胸前钉着一排排银扣,搭配的是黑皮带和高帮黑靴。军帽的正面镶着伏龙帝校徽,顶上有羽饰。
最后是肩带和臂章。如果是升旗仪式一类的正式场合,则还需要戴好白手套、携带佩剑。
当若夜全部穿戴完毕后,军容镜中呈现出的是一名虽然与同龄人相比稍显稚嫩,但威严、挺拔,且绝对称得上英姿飒爽的帅气青年。
返校后不久的一天傍晚,若夜被安排在钟楼值巡逻岗。
谁知和若夜搭档的另一名学员因为着了凉而频频光顾厕所,若夜无奈,自己在走廊巡视,正好被自由活动的晓看到。
“你怎么一个人在走廊溜达?要是被岗班纠察撞见,又该因为违反校纪让你们写检查了。”晓说着,过来与若夜一起并肩齐步走。两人一致的步伐迈动起来,确实颇有气势——两人成行,三人成列,刚入校门时还让人觉得麻烦的行走规定,现在对他们已成为自然。
“不用你操心。我们现在不在一个排,要扣也不会扣你们班的分。”
“你前几天怎么没来?不是从上个月开始已经复学了吗?”
“雪的身体不舒服,好像生病了。我要照顾她。”
最近,虽然检查不出原因,但雪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她很少进食,白天也不睡觉,导致体重不断下降。最严重的是,她有时会忽然昏厥,失去生命迹象,就像死掉一样。吓得若夜不得不立刻将她送去急救。
“雪?就是你养的那只言灵?”
“嗯。”
“所以你就请假翘课了?”
“嗯。”
晓强压住心中怒火。
“对了,由于你休学太久,你原本中队长的职位由我接替了。”晓说着,向若夜展示了一下自己左侧肩章上的军衔。“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连长,你是副的。以后你要向我汇报。”
“是吗。”若夜漫不经心的回应,心里却在想着雪的事。
晓对若夜的态度非常不满。他停下脚步,故意提高声音:“你就是这样和上级说话的吗?”
若夜皱了皱眉,立即挺直腰杆,敬了个礼:“知道了,长官!”
晓忽然一拳揍上若夜的脸,接着提起他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拽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你这家伙,都被人骑到头顶上了,怎么还能无动于衷?给我打起精神来!”
晓一松手,若夜便摔向楼梯。
“最难的新训我们都一起挺过来了!你忘了吗?那时动辄站十几个小时的军姿,野营拉练上百公里。我们一起参加过真正的武装演习,也曾经在图书馆赶论文到凌晨四点……都挺过来了,你现在反而消沉个什么劲?”
一边吼着,晓还嫌不解气似的重重踹了几下栏杆。
“你这一年到底怎么了?!那个明明比周围人小两岁,却总是自信满满、踌躇满志、斗志昂扬的若夜哪里去了?那个敢在全校军官面前向沙皇宣誓的少校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一定要当上元帅的吗!不是你对我说,需要我的协助——将来要一同建立帝国最强的军团、成为沙皇的左膀右臂吗?我可是都记得很清楚啊!你现在这副颓废的样子让人怎么追随你?懦夫、逃兵!就为了那个言灵?你太让我失望了!”
吃了晓的一拳可不是闹着玩的,若夜直到此时还在眼冒金星,感到天旋地转。他扶着栏杆艰难爬起,擦了擦被揍出的鼻血。
“那些都是,假的。是因为我看见战友们和沙皇寄望的眼神,觉得自己应该说那些话来回应他们的期待,所以才说的。其实,那些并不是我发自内心的话。我已经……不想再戴着那样的面具活下去了。”
“你说、什么?!”晓听后,感到震惊大于愠怒,“你的意思是,你想怎样活下去?”
“我……不知道。我觉得,不管怎样,都没有意思。”
晓彻底怒了。他抓起若夜的领子,一拳又抡了上去,直接将若夜打趴在地。
“住手,晓!别这样,若夜他病了。”这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楼梯上层的转角处出现,正是晓的祖母——校医坎波夫中士。
“病了?”晓看了看若夜健康的身体,根本不相信:“哪里病了?”
“是抑郁症,晓。虽然用眼睛看不出来,但是很痛苦。是心灵的病。”
钟声开始一声接一声的连续响起,在洒满金辉的钟楼走廊中不断回荡,宣告着黄昏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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