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03

流云虹东：嬗变的人生——读向玉洪《拾起仆仆前尘》诗文集

流云虹东（刘东） 

我结识几十年的教育同仁挚友向玉洪先生，年届5旬，在杏坛“传道、授业、解惑”，呕心沥血、教书育人近30载，业已桃李满天下，可谓教育界之卧龙翘楚。他遴选了自己先后创作的诗文109题，结为《拾起仆仆前尘》由世界汉语文学出版社出版。浏览完他9个栏目的100多篇大作，我看到了他由一位乡村初中语文教师成长为县重点高级中学语文教师，再到市直属省示范高级中学的语文教师兼散文家与诗人的嬗变。正如他在自序里所说的“为蝶必恋花，是凤总栖梧”。这就是他终身的梦想与追求。我对《拾起仆仆前尘》这个书名很感兴趣，因为她蕴含了作者的人生。“拾起”，拾掇、拾尘、拾取、整拾之意，“仆仆”，奔走劳顿的样子，“前”，已经走过的无悔岁月。“尘”，意思就耐人寻味了。一曰走过的路，或曲径，或坦途，或阳关大道，或陡峭羊肠，或独木之桥；一曰象征自己轻微如尘，乃蒙蒙尘雾中的一粒过尘；一曰一题诗文如同一粒尘埃，所谓佛教所称“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境界，是也，诗文也如此悟成。总表拾起前尘中的劳动果实之意，给自己一个满意的总结与交待。他太谦逊低调了，默默观尘世，幽幽懂尘世，勤勤入尘世，缈缈轻尘世。这就是他近30年修炼嬗变成的精致、品质、魅力人生。

他当教师，不当教书匠，却当了教育家。著名军事家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也要顺其意说一句：“想当教育家的老师一定是好老师。”他在《班级管理误区谈片》一文中借鉴企业管理模式管理班级，摈弃那些“动辄请家长”“责权不清明”“有权无监督”“处罚大于奖”等违背教育管理学原理的笨拙愚蠢方法；推崇有教有爱、善于引导、正常情爱而符合青少年心理生理需求的人学人文管理理念。他在教育实践过程中，总结出了许多行之有效的良方佳术，如在《春风化雨攻心有方》一文中的“倾听化郁、共情染魂、面质见明”，就做好了师生情感交流的加法与乘法，且列举了大量的师生温馨沟通的事例作为论据，有很强的说服力，让我们看到了一位才情兼备的良师，而不是像有些老师那样永远与学生做减法与除法，画一条鸿沟，抵消正能量，得不偿失。

他在高中语文教学中有很多高屋建瓴的实践、创新、领悟与方略，为学生的学习打开了一条豁然开朗的通道。在《古诗鉴赏之四维》一文中，把高考中古诗鉴赏所必需的知识概括为四维：一维习惯，二维知识，三维技巧，四维能力。我很欣赏他的“古诗词鉴赏四维”观：一维习惯，读诗词必须养成关注题目、作者、注释的习惯。诗词语言凝炼，故其标题往往是解读之锁钥。关注作者生平、作品、风格、流派。诗词的注释非读不可，因为这是解决阅读障碍的必经之路。二维知识，包括历史典故、天文地理、生活习俗等古代文化知识和文言虚词与实词的知识。三维技巧，既然诗是用来言志的，那么把握作品思想内容和作者观点态度就是古诗鉴赏的归宿。四维能力，主要是鉴赏者丰富的想象力和联想力。

当代学校的很多语文老师教学生写作，而自己却写不出什么诗文，甚至只给学生出作文题目，根本就不教学生怎样写；现在很多文学硕士博士生，根本就不写文章，更不要说创作文学作品，最主要的是不会写，这是当代教育的悲哀。学语文，学写作的目的是什么？掌握和传承中国汉语文化，让汉语文化这朵奇葩常开不谢，永放芬芳。我从向玉洪老师的作文教学中看到了汉语文化传承的希望，尤其是他不但指导学生写作有匠心之处，而且自己经常动笔写“下水作文”，为学生做出很好的示范与楷模。在这本诗文集中，散文与诗歌作品占了三分之二，这就是他所交班级语文成绩与作文得分都能名列前茅的重要因素与鉴证。有会写能写得一手好诗文的老师，就有一批落笔生花、下笔千言、一挥而就的思维灵动的学生，所谓“师高弟子强”是也。我赏读了他“生活散板”“真心真情”“下水作文”三个栏目里的散文，觉得从命题，到构思，到剪材，到用语，到遣词，到炼字，篇篇都有炉火纯青的光焰闪烁之处，不乏画龙点睛的文眼之笔，更重要的是这些精美的散文内容、主题、视角，均来源于他丰富的生活阅历与教育生涯体验，具有陆文夫所说的“看到一小点，想起一大堆”的灵感喷发，具有陆机所说的“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的想象联想力，具有辛弃疾所说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总之，令人获益良多。

对于高考应试教育，我非常欣赏他在《不怕高考的N条理由》一文中的一段内容：

高考是什么？高考是人生进步之阶中的一级，跨过它，我们就获得了迅速直抵事业巅峰的机会。跨不过它呢？跨不过不要紧，一是不会追你的魂夺你的命，你照样可以路慢慢的走，觉甜甜的睡，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二是如果你认定了非跨过不可，那也没问题，上帝永远不会关上向你打开的那扇窗，一切都可以重来。三是如果你决意另辟蹊径，那也不要紧，条条大道通罗马，你还可以绕道而行。所以，面对高考，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过分焦虑，完全没有必要过分紧张。

高考是什么？高考是为期两天、有许多人在一起同时完成的四套试题。高中四年都顺利走过来了，千万套试题都被我们一一攻克了，扫荡这四套试题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有那么多人陪着我们，我们并不寂寞，这是一件多么轻松多么快乐的事情啊！

说得多么好，说得多么透，说得多么在理啊！听了这段话，学生都会坦坦荡荡地轻轻松松地迎战考场，尤其是“千万套试题都被我们攻克了，扫荡这四套试题又算得了什么”这句，使考生卸下思想上沉重的压力与负担，轻装上阵，更会天下无敌，胜券在握。

他的散文亲情浓郁厚重，多以先诗后文，或先文后诗，《父亲69岁诞辰祝词》先以诗经体的四字句历数父亲的劳苦功高，峥嵘岁月，再用散句表达儿女子孙对父亲的孝道与祝福。散骈结合，相得益彰。在《给女儿的留言》一文中，如同与女儿促膝谈心，千言絮语，饱含父女深情，有期盼，有嘱咐，有引导，有力量，有成长药方……且看结尾这几句：“须知，金山银山只能挥霍一时，个人创造财富的能力才是用之不竭的。靠天靠地靠父母，那不是本事。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这才是真本事，才是应该世世代代永远相传的精神财产。”语重心长，感人至深。

其实，我更推崇他的诗歌作品，他的诗作总体意象灵动，语意多元，诗意绿色，对世界对社会对生活对工作对人物对事件对景物的感悟深邃幽远，言微旨远。《安昌桥路灯》中“……一座城市/悄悄躲在暗处/酩酊着/变形的双眼/趔趄出一串坏笑”，以幽默诙谐的语言勾画出城市夜生活图景。《待》是在等红绿灯的几十秒钟中捕捉到的灵感，“……焦枯成泥的期望/凭借18秒绿火/哧哧燃烧”，“期望”“焦枯成泥”说出了人们在等待红绿灯时的心理特点。《实高礼赞——仿柳永〈望海潮〉》这首词，上阙描写学校优美的育人环境，下阙叙说师资阵容的优势，丰硕的教育成果，人们的高度评价，高度赞扬了四川省绵阳实验高级中学名师荟萃，成果累累，为国家培育了成千上万的未来建设人才，功不可没。《水之殇》从环保的角度切入水这一人类生命资源，视角跨越现代与远古时空，呼吁人们要对水资源珍惜与保护，诗尾的责问，振聋发聩，令人警醒。《伟大的自私》是一种伟大的美德，第四节的“把希望交给春/把管束交给夏/把叮嘱交给秋/把呵护交给冬”这组排比句把中华民族代代相传的人文传统“希望”“管束”“叮嘱”“呵护”高度浓缩地揭示出来，并与尾节呼应，结尾说“我好自私”，但我明明读到的是“你好伟大，你好任性，你好善美”！《乡间·牝鸡司晨》这首诗，司晨打鸣本来是雄鸡的职责，而被牝鸡（母鸡）代替了，我猜想改革开放的当今中国农村，男儿大多外出打工，乡村只剩下妇孺老人，把留守乡村的妇女比喻成牝鸡，不得不承担起男人所事，诗人思维实属宽广，敏锐，具有洞察力。《雪域撷粹》这首诗的技法是传承了王维“诗中有画”的风格，你看“原上”“牦牛漫步逍遥”这是一副画；“雪流成溪”“桥”“藏族汉子”“浪花”这是二副画；“雪山”“游客”“藏犬”这是三副画。三副画形成了一副长卷，将高原特有的意象拾掇起来有序排列，再叠加起来，形成一幅精粹的彩色画卷，诗人可谓丹青能手。《坐动车到峨眉》这首诗是用典说史与现代化巧妙结合之作，诗人将太白、子瞻（东坡居士）、唐宋、朱自清、东坡（苏轼）、青莲等文人骚客、历史朝代、名人故居与高铁列车链接，古今交集，令只能骑马坐轿的古人眼见高铁也叹为观止，也把酒抒豪情，酣畅不已也。

他睿智，他深邃，他机敏，他人文，他和蔼，他精进，他追求……正是这些元素使他的人生幻化得如此美轮美奂，绚烂精致，令人心羡，令人启迪，令人效法，更令人想赋诗一首，以表赞赏：

杏坛耕耘三十载，桃李育成四千名。

本想酿蜜五万罐，却做人间一玉精。

嬗变人生连级跳，悟通文教与诗心。

骚客榜中留伟绩，丹青册里有彪炳。

                                2016年7月15日于深圳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