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用169元棉衣打发了我

天气转冷，想起母亲还穿着几年前订做的羽绒服，决定今年冬天无论如何给母亲买件像样的棉衣。于是打电话约母亲上街，她开始说：”已经有很多棉衣了，不需要再买了”，我说：“那些棉衣要么旧了，要么瘦了，必须要买件新的，去年你就答应好的”。

    去年冬天逛街看上了一件波司登羽绒服，想给母亲买回去，想起之前因为从外地给她买了件羊绒衫，试穿后说又瘦又小，便说今后买衣服一定要亲自试，还说人老了穿衣服要宽松舒服。这样一来，我便把握不了母亲穿衣的尺码，于是把她带到店里，让她试穿那款我认为颜色款式都适合她的羽绒服，结果出乎意料，她却嫌衣服老气，说穿上像七八十岁一样（母亲65岁），我便让她自己选，在导购小姐的推荐下，母亲又试穿了三四款，不是嫌颜色不好就是长短不合适，最终没选上。看我不高兴的样子，便说：“怎不能花钱买件不合适的衣服回去吧”！当我准备拉她去下一家时，她以跟别的阿姨们约好打扑克牌为由“逃之夭夭”。之后只要提及买羽绒服，她便找各种理由拒绝，并承诺说明年冬天一定好好买一件。

母亲看今年再拗不过我了，就跟我上街了，我带她直奔专卖店，她不肯，说“那里的衣服都不适合她，还说新开的地下街有很多老年人穿的棉衣，都很好看，什么丁阿姨、段阿姨（母亲的伙伴）都在那买的”。我说“品牌有质量保证”，执意拉着她往专卖店的方向走，但她像小孩一样停下脚步，赖着不走。无奈之下我只有顺应她的脚步来到地下街。

这是我一年都不逛一次的地方，自然没有母亲熟悉，她把我带到“好多漂亮棉衣”跟前，我没被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服装惊呆，而是被衣服上的标价惊呆了，129、169、219,基本都是一两百元的，我试图拉着妈妈离开。母亲试穿了两件后便确定买一款绿色的棉衣，很干脆很果断。看出我的不赞同，她便把棉衣拿到收银台准备自己付钱，这时正好单位领导打来电话，让我马上回单位。又一次的无奈，只有赶紧付钱离开。

坐在车上，母亲沾沾自喜，像打了胜仗的孩子，我说：“这衣服肯定不保暖，有时间了还是重新买一件，我单位很忙又要经常下乡，不能随时随地陪你去，把钱给你，你和那些阿姨们去再选一件”。说着，我把之前准备好的1000元钱塞给母亲，母亲说什么都不肯要，并连忙从钱包里掏出一把钱，说：“你看我缺钱吗？你还是留着给宝宝（我儿子）上学用吧！在外上学开销大，不要太节省了，要吃好，不要亏了身体……”。

这让我想起10年前母亲刚从农村到城里来照顾孙子孙女上学，因为一下子不干农活不太适应，便执意要在外面饭馆打工，理由是既打发时间又可以赚些买菜钱。

从早忙到晚不足1000元的工资，但她很开心很满意，一来减轻了我和哥哥的负担，二来她可以随时随地拿这些钱给孙儿们买吃的。看着“小馋猫”吃着她买的东西是她最大的享受，如果宝宝（我儿子）几天没去母亲那里，便会攒一大包零食，什么薯片呀虾条呀……

我明知这些是垃圾食品，却不忍去批评母亲，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母亲甚至是她的孩子小时候吃不到的东西，我更明白那些钱是她如何节省下来的，那5角、1元的小包零食里又凝聚着多少无私的爱。母亲经常很晚回家，是因为再冷再晚她都会步行近三站路往返上班，却不舍得花一元钱坐公交车。

车停下后，母亲不知是因为穿的太厚还是真的老了，下车的动作笨拙而缓慢，同时还伴着“哎呦哎呦”的声音。车门关上后，透过玻璃看着母亲原先挺拔的身材的已有些弯曲，矫健的步伐也变得迟缓，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嗓子眼也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我明白她虽已上了年纪却并不糊涂，她一字不识，但她却认得数字，她的“套路”不深，但那份爱太深，深的让我似乎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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