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肉爱财爱抽烟

很小时我妈骑着自行车接我回家,路上在一个烟贩摊子前停下买烟。老婆婆看上去八九十,风雨无阻在门口摆摊。买完我妈喊我快走,鬼鬼祟祟的,我到家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原来是找错钱,给了20,当成50来找零。除此外还冒充早期的公交行业人员,上车搭一句:常联的(音同),就不投币直接往里走坐下。那时候公交车实行月票制,人大多老实。牌子从三五到上海,如今是月溪。印象中从来没碰过女士口味,比如薄荷,比如七喜之类的淡淡的味道。她是老烟民,据说从18开始就抽上了。家里老末,最受宠——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从不做家务,第一次让她冲开水,她把电水壶给扔了。她妈妈问水倒好了吗,咦?水壶没了。好像不太喜欢出游,有回学校组织鲁迅公园郊游,她不小心把前一天的饭菜钱掉了,家里没多余的或带有惩罚意味不给她去。她恨恨地回忆道,我这辈子就没去过鲁迅公园。等她大了,身体不太好,经常跑医院。家里人更是疼爱有加。福气很大,第一:嫁给我爸爸。第二:生下一个旷世奇才。每逢下雨天,腿脚酸疼,比天气预报准百倍。风湿病是从小赤脚洗家里所有的衣服造成的。我妈虽不做家务,小时候还是会去洗衣服和半夜排队占地方买菜。据称黑漆漆的天拎个篮子就放门口第一个位置,放下走人,时间差不多才懒洋洋出发等着菜市场开门。没人敢抢,没人得罪。我妈太凶了,从小打架斗殴,完全是女流氓阿飞。邻居周围的孩子大多数都被我妈揍过。有次我们全家去看望大舅舅,我妈是这么介绍的:对面那阿姨从小和我玩大,脑子很聪明,读书成绩很好。被我打过。再来一个老先生,就是曾经的老师,上课点名要我回答问题,我才懒得搭理,直喊他绰号:王小毛,头上有三个根毛。班级里乱哄哄,整天叫我罚站。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可威风了,方圆几里的小朋友根本不敢靠近。

生性残暴的她却得到了顾家的老公和温柔善良大方的女儿。百年修得共渡船,千年修成得好女。

最近她皮肤慢性病又有复发的迹象,去年年中特地去专科医院查结果什么结果都没就住了一个月回来了。也不见消停,风风火火出去整夜不归搓麻将。病其实没彻底好。我们母女俩聚少离多,早上我7点上班,她睡觉;晚上8点回家,她在外奔波。年初亲戚聚餐的路上,坐在轻轨上不断和我们说话。突然她指着我鼻梁处,发问:怎么多了一颗痣。哎。这大概是我七八年前就有了,当时手贱好不容易来颗痘痘挤完没擦干净,也懒得继续护理,时间长了灰尘进去还是结疤等综合因素就诞生了脸上第一个黑黑的点。她才发现,她有多久没关心我的生活了。她甚至不知道我在哪里上班,具体做什么。倒是爸爸的几句听进去,月薪两千,比她退休金还低等等。

但是我何尝给过她机会了解,沟通我这颗伟大的心灵呢。她说你在玩什么,教我玩玩,这样在家就能搓麻将了。她说你手机有两个了,给我一个,出门也方便。她说你不要每次都在小房间里吃饭,没规矩。我的回答一律:沉默。不准玩平板是因为连电视机遥控器都不太会使用,现在家家户户都装了机顶盒操作相对复杂。开都要按好几个按钮。电信手机号码已经注销了,没号码不能使用,我就玩玩微信看看电子书,另一个有号码的诺基亚只能收短信,打电话凭运气凭它的脾气。回房吃饭是太冷,菜太难吃我需要看着片子边食不知味吃掉。这些我好像没法说出来。

第一次拥有电脑比同龄人晚,读完大专以后,我说得有台电脑,这样你可以过来玩麻将游戏,不用天天出去。我妈心肠软好商量,她磨人功夫第一,24小时在我爸耳朵旁软磨硬泡咯咯咯咯喳喳喳喳,就成了。买回来从来没碰过我机器。

她在家抽烟,我会很大力把前厅的门敞开,消散烟味.风吹进来很冷.总而言之她抽烟我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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