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刺客聂政】(一)狂战士孤身刺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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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聂呀,我要一边排骨。"

东菜场人声鼎沸,妇人说完立马转头轻声哄着背上的奶孩子,手下还紧牵着一个流鼻涕的小娃娃。那娃娃含着手指头,怔怔盯着肉摊旁懒洋洋晒太阳的黄狗。

一只鸡扑棱着从他头顶飞过,他便又马上去看鸡。

“ 要死啦……”卖鸡的老张骂咧咧赶过来,一阵手忙脚乱。

黄狗耳朵一抖,一改懒散,直起身子象征性地冲人群“汪”上几“汪”,顿时菜场一片鸡飞狗跳。

肉摊前的年轻人对这一切仿佛并不关心,眼皮抬也未抬,在妇人说话间已手脚麻利地割下一扇肉来。

“九钱四,付九钱就行。”

妇人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谢谢啊小聂。”

说罢迅速排下九个子儿,揪住呆愣愣看鸡的娃娃的后领,挤向隔壁卖荠菜的阿婆。

一根鸡毛悠悠落在案板上。

黄狗吠了几声,复无精打采趴下。

年轻的屠夫轻踹它一脚,抬头眯眼看向日光,喃喃道:“又快到重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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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他收摊回去,经过屋后的小土包时,脚步顿了一顿,不多时,拎一坛黄酒出来了。

秋天日光毒,土包前草蔫蔫的,他盘腿坐下,手无意识地捋草,试着将它们扶正。

“娘,我最近挺好,姐姐也是。年前她嫁给了村尾那个小裁缝,您见过,个子小小,白白净净,笑起来挺和善,就是那双手跟个娘们儿似的,怕是干不得粗活。”

他顿了顿,“也行,不会欺负她”。

说罢仰头灌下一口酒,喉咙咕嘟咕嘟,鼻翼微张,一口下去,叹出满足的白气,轻笑道:“有我在,也没人敢欺负她。”

“又快到重阳了,娘,你在那边保重身体。我…打算去寻他了。”

“那人对我有恩,三年前我就该应了他的。如今姐姐既已有归宿,我也可以放手去了。”

午后一片寂静,坐在土包前,隔壁东屋的打铁声,西边的鸡叫和小孩的哭闹,一清二楚。

沉默一会儿后,他浇酒于墓前,随后猛地提起整个酒坛,扬起头来,将黄酒饮尽。

风过,草尖低垂,隐隐可见一片木板,破旧却干净,上书几字,母聂刘氏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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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城,黄昏。

“吱嘎——”

城西一处小院落门开了,门后探出一个瘦老头,他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虽其貌不扬,但衣衫整洁,手肘处补丁的针脚整整齐齐。

老头虽心中疑惑,也不失礼节,慢吞吞问道:“敢问先生是?”

年轻人微微躬身,爽朗若玉石之声:“聂政来拜。”

“先生稍等,待老朽前去禀报大人。”

不多时,严仲子狂喜的声音从内传来,“快快请进来!”脚步声紧随而来,竟是他一阵兴奋,直穿过厅堂,跑来迎接了。

书房内,严大人激动地来回踱步。

“我没想到先生还会来见我,我本以为先生已经退出江湖,不再插手这些事情。”

聂政抱拳:“大人见谅,三前母亲寿宴上,承蒙大人赏识,不远千里亲自前来,许我百两黄金。我本该应下,奈何是时母亲年迈,姐姐未许人家。现姐姐已出嫁,母亲以天年终,请大人告诉我仇者何人,聂政必手刃其人!”

“实不相瞒,是韩相侠累。他位高权重,仆从众多,此行必然凶险,先生,你需多少兵马车骑?我必当鼎力相助。”

聂政微微思索,道:“不可。”

“我知侠累此人,皇亲国戚,又被拜为一朝之相。韩国与此处相距不远,我这趟去,要刺杀这等人物,一定不能声张。”

“人一多,口就杂。万一走漏风声,连累到大人身上如何是好。”

烛影之下,聂政目光灼灼。

严仲子嘴唇微动,却是低头不语。

一朵烛花爆出,他似回过神一般,短叹一口气,深揖道:“那一切就有劳先生了。”

送至门外,聂政转身作揖。

“严大人请留步。”

说罢便要大步离去。

“为何要如此助我,你本可以不来的。”

严仲子看着他的背影,终是脱口而出。

聂政低头,身影与深夜融为一体,他微微侧头答道——

“聂政不过一市井小民,严大人乃诸侯之卿相,我虽未敢受大人的百两黄金,但大人如此看重信任我,我怎能一味默不作声,就此了事。”

“聂政不才,也懂知遇之恩!”

他的话语与脚步声一起消散在黑暗中。

严仲子驻足不语,瘦老头慢慢上前去。

“大人,夜里凉,进去吧。”

门缝渐渐闭合,随着一声响,连最后一线光也消失不见,只留铜绿斑驳的门环在冷风中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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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都阳翟,相府。

是夜,府内正是笙歌艳舞。

“快快。”一妇人在门口催促着,一众捧着鲜艳菊花的年轻侍女低头从大厅鱼贯而入。

“都给我放机灵点,放了花就安静退出来,别扰了韩相的兴致。”妇人压低声音快速嘱咐道。

虽已是深秋,厅堂之中热闹非常,宾客觥筹交错,室内暖香扑鼻。

贴墙站着一众持刀荷戟的兵士,连甲胄之上,都带上了点点花香,和黄酒的酣醇。

府外巷子里,聂政抱一物坐在墙根,相府人进人出,他安静看着匾额上书“相府”二字出神。

他已坐了一个时辰,姿势动作都未曾变过,除了偶尔的眨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最后一辆马车驶来,迟到的宾客急急进去。小厮引着马夫走远,为相府前交错的车辙印中,又添上深深的一道。

车辙声渐远,聂政取出怀中物,打开包裹的布匹,却是好一把宝剑,在黯淡星光下,点点寒芒流露。

聂政指尖轻轻一弹,宝剑发出清脆的铮鸣之声。

好剑。

聂政心中暗赞道,他慢慢起身,从墙角暗处走出。

相府门大开,门前灯火通明,聂政的影子被投在身后的青石板上,一时竟显出几分狭长清癯来。

一阵风刮过,相府前的灯笼微微晃了一下,那道影子也晃了一下。

不对,不是晃,而是突然不见了!

如白虹贯日,刺破夜空,聂政竟就这么长驱直入,自相府大门杀进去了!

“报、报——”一兵士挟着屋外的寒气扑进大厅,盔甲上还带着点点血迹,与室内的宴席格格不入,直打破了这幕宾主尽欢。

乐师手下一滞,丝竹声顿时清诡起来。

“吵吵嚷嚷的干你娘。”酒刚送至嘴边就被扰了雅兴,厅上一将士怒叱道,说罢就要上前揪起他来。

主座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摆摆手,示意无事,张嘴正待问何事,瞳孔却突然放大,这——

只见一道黑影蓦地闯入,转瞬之间就到了大厅正中,剑尖一晃,刺破将士的云雷纹酒樽,直直穿喉。

将士瞪大了眼,他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上一刻他还要去教训一个不懂事的新兵,这一刻……

眼神涣散,将士的手徒劳地往空中虚抓了一下,整个身子眼看着就往后仰去。

此前他手中的酒杯碎片裹挟着酒液,这时方才狠狠砸到地上。

“砰!”

与酒杯同时落地的,还有那位冒失的兵士,他捂着喉咙倒在门前,瞪大惊恐的眼,不断发出“咯咯”声,血涔涔往外流个不停,那句“有人杀进来了”终是没能说出口。

“啊——”宾客的尖叫撕破夜空,惊飞后院的一树老鸦。

侠累很喜欢秋天,秋属金,主杀伐。

酷暑之后,这时节赏菊设宴,食蟹饮酒,观赏歌舞,最是惬意。

这一日他又于府中摆宴,但一早起来总觉得眼皮跳个不停,许是没休息好。

虽这样想着,他却还是吩咐下去,又加了一倍的护卫。

那眼前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宴席上,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门口突然出现冒失的小兵,庞将军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他跟前,然后一个年轻人闯入,着一身黑衣,眼神出奇冷静,如猎豹一般迅猛有力,脚步轻点,直奔主座而来。

距离这么近,他甚至能看到这年轻人隐在发间额角的痣,和发际线上细碎的绒毛。

还是个孩子啊,后生可畏,在哪里见过吗?

侠累尝试回想着,可浑身的力量都在见到这年轻人的刹那被抽离,他看着一股血从视野右下方飙出,斜冲向那人面门,却被他微微侧头轻松避过。

侠累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大厅地上华美的地毯,和一丛血色的菊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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