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便是一场浩劫

庭院深深。

我躺在地上,手里抱着小小,满眼惊慌地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宫殿,只有一张木板,一床小被褥,门外电闪雷鸣,屋内光线灰暗,回头看手里的小小,她的眼睛里除了惊慌还带着震惊,她指了指床头的铜镜,我慢慢爬过去,看着镜子里的我,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我捏了捏小小问她“这是谁?”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我明白过来了,这是冷宫,我不知道我的年龄,在这里的记忆,我只有一年零一天。

第一章

康熙十一年大年初一夜,康熙帝在正厅(不懂在哪)召集各宫宫主饮酒赏舞,欢声笑语,不亦乐乎。庶妃张氏怀有身孕9个月零两星期,待产,身边只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嫫嫫侍奉。此时张氏的寝宫冷冷清清,与正厅的气氛截然相反,也没有过节的气氛。身边除了嫫嫫,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亲人。都说母以子贵,张氏也不例外,也想靠子嗣升位,好不容易盼到皇上幸临,不幸第一胎生了个女孩,而长女三岁而夭,后皇上更是少来。张氏寝宫一直冷清,张氏除了刺绣遛弯别无所事,孤独难挨,度日如年,却无胆离开这个世界。所幸二胎现已接近临盆,张氏经常跪在佛堂前,双手合十,向老天祈祷,不论二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求孩子能平安健康,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身孕已有九个月零两周的张氏下跪不便,便站在门前,耳边是远处传来的歌舞笙箫,张氏双手合十,向老天爷祈祷,请让孩子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健康快乐的长大成人。张氏满满踱步至床前,准备下躺,突然电闪雷鸣,张氏抱着肚子,痛苦地坐在了地上。嫫嫫见状,忙扶张氏躺在了床上,边吩咐门外的丫头去请太医。“主子,您要挺住,放轻松,深呼吸……”,嫫嫫一边吩咐丫鬟干活,一边安抚张氏。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正厅皇上面带不悦,想必是冬天的雷电激怒了他,搅乱了他的好心情。这时的张氏寝宫,一屋子的丫头、太医忙手忙脚,一声啼哭划破天际,比雷声更亮,我出生了。

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去正厅“皇上,皇上,有怪物,有怪物”。康熙呵斥道:“慌什么,慢慢说!”太监:“是张氏,张氏生了一个怪物……”。皇上一行人匆匆移步张氏寝宫。皇上命令嫫嫫将我抱给他看,只见我的右腿外翻呈畸形,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小人儿,外表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皇上挥挥手,命令嫫嫫将我抱走,额娘早已因疼痛而晕过去,所有看到我手里的小人儿都吓坏了,都不敢靠近,这时,皇上命令一个公公去拿我手里的小人儿,可是当有人靠近的时候,小小人儿便尖叫着飞快的躲到屋顶,只有嫫嫫能够靠近我们。

异常的天气,畸形的我,可怕的小人儿,让皇上觉得晦气,当晚便将我和我额娘打入了冷宫陪同的只有老嫫嫫一个人照顾我们的生活。

似乎从一出生我就有记忆。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天,可能从此以后我便再无天日。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就看见我娘抱着我以泪洗面,她似乎对小小(我长大后给她起的名字)的存在表现地很自然,就像她同时生了两个孩子一样(也确实是她生的),我对我娘的印象大抵就是天天以泪洗面了。自从我跟我娘住进了冷宫之后,这里的空气不再那么"稀薄",冷宫也不再像传说中的那么冷清可怕。每天都有大人小孩结伴来看我,然后对着我嘻嘻哈哈做鬼脸,然后大喊着“怪物,怪物……”跑开。每当这时,我额娘总是歇斯底里地喊“滚开,都滚开”。

往后的日子里,我娘变得越来越沉默,直至她最后离开的时候也只重复两句话,对我和小小说“乖孩子,别怕。”对靠近我们的人喊“滚开,都滚开。”除此之外,她总是抱着我,眼睛盯着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和小小。

半年后,除了右腿没有发育,我全身已长得舒展,一头乌黑的头发,一张粉嘟嘟的脸,泛着红晕,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两条胳膊像两段粉嫩的莲藕,皮肤白皙,不愧为皇女,而小小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从出生似乎没有长个头,一直都只有十厘米的样子。

康熙十年六月二十,皇上路过冷宫,想起半年前的“怪物”,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他觉得晦气,却又想看看他的亲生骨肉,最后,他屏退左右,独步进入我们所在的住所。如往常一样,我娘抱着我盯着门口,然而,这一次,皇上走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尖叫,默默地放下我和小小,泪流满面地跪在皇上面前磕了三个头,说了她半年来字数最多的话“皇上,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孩子没有罪,求求你保护我的孩子,她不是怪物,求求你别让她过得这么辛苦,求求你给她和其他孩子公平的爱……”说完,便自顾自地缩回墙角,再也没有一句话。皇上转身走到我跟前,可能因为血缘的关系,我咯咯地对他笑,他满眼喜欢地看着我,当他抬手准备抚摸我的脸,小小从我手边探出头,对着他露出狰狞的表情,他猛地缩回手,快步走了出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当晚,老嫫嫫被传唤走,我额娘抱着我和小小,轻轻地说:“听说作孽的人都会去地下,我该去地下赎罪了,宝宝乖,不怕。”说完,便将提前准备好的白纱扔向了房梁,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我娘离开了这个丑陋的人间,而小小也只能尖叫着看她离开。那时的我虽然有记忆却不明白这将意味着什么。

我只记得第二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没有了,以前喊我怪物的小孩不再喊我怪物,而是顺口溜“没娘的小怪物,可怕的害人精,天打雷劈不得生。”可能就从那个时候开始,遇到别人嘲笑,我不是像正常人一样还击或离开,而是不自觉地抱头流泪。也是从那天开始,老嫫嫫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小清。由她照顾的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一餐,衣服也从不帮我们换洗。有时候我们饿的哭闹不止,嫫嫫拿着吃的过来喂我们,她身边的小丫头恶狠狠地夺过摔在地上“我们主子说了,不要让怪物们吃那么多,让她们慢慢地消失。”我经常看到嫫嫫半夜跪在门口悄悄地抹眼泪“娘娘,您赶紧带我走,我没能照顾好您的孩子,但我身不由己”。皇上偶尔会派人送来一些衣服、食物等,但从来没给我们用过,送的人前脚刚走,小清就带着这些物品离开。小清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对我和小小谩骂殴打,但如她的主子交代,要慢慢地折磨我,所以她的手段都不足以致命却让我痛不欲生。

康熙十二年大年初一夜,我和小小被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哦,对了,今天是我一周岁生日,我见到了半年前见到的父皇,依然咯咯地笑,但却多了虚弱、父皇看着我瘦骨如柴,面无血色,便罪责到嫫嫫身上,仗罚。当晚,我们和嫫嫫一起被送回冷宫,那时的嫫嫫已是奄奄一息,跟一年前同一时辰,又是电闪雷鸣,嫫嫫一头倒地,我和小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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