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航行第三章

      上午八点还未到,全部船员便被黑胖子管事通知,到船首主甲板集合,据说八点十八分要过神户。(所谓过神户,其实就是海上一种祭祀活动,祈求神灵保佑在航行中一帆风顺,平安航行。这是海上自古传下来的风俗,因为古时候的航海,没有动力,全靠风帆,没有GPS(全球定位系统),全靠罗盘指引方向,没有AIS(电子海图避碰系统),没有天气预报,完全靠个人经验航海,其风险可想而知,人们便把一路航程寄托给神灵,祈求神灵庇护。)

小庄三哥两和扎布的兄弟们,还有一众船员便都到船首主甲板等待,扎布的头上包扎着白色的绷带,看上去十分的滑稽,由于要开航,医生也只能给他伤口缝合,拿了些阿莫西林消炎止痛的药自己去吃,至于抽线什么的,反正船上很多人经过精通急救培训,也就不在话下。         

船首主甲板,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一张长长的条桌铺上了大红的红布,红布正中摆放着一个新鲜的猪头,猪头左右两边摆放着一条鱼,一条好大的鱼,估计有七八斤重,什么香蕉苹果的也叠放得工工整整。最引人注目的是,猪头前面竟放了一个香炉,一个很精致的香炉,香炉里面还燃着香和大红蜡烛,香炉旁边则是两把刚开封的散香。一只大红公鸡被捆住了脚和翅膀,扔在香炉下的甲板上,旁边还有一把刀,锋利的刀口上闪着寒光。甲板上一圈一圈的盘着起码上百米的鞭炮和几箱烟花。小庄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很隆重的祭祀,不光是摆放的东西,就从船长老轨和黑胖子管事的穿戴上就能看出来,清一色的穿戴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船长捋了捋白色衬衣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案桌前,拿起三根散香,在大红蜡烛上点燃,虔诚的举过头顶,静止不动,火红的阳光从船长那花白的发髻照射过来,放佛一尊雕像,小庄觉得好神圣。然后听到船长宏亮的拖得长长的喊道:“敬————龙——————王——————”!一个躬对着香炉深深的鞠了下去,鞠到船长的头刚好和案桌平齐,船长就这么动作缓慢的又鞠了两个躬,然后转身站到了案桌旁边。接下来是老轨,黑胖子管事,一众船员依次上香,鞠躬。轮到小庄的时候,小庄也学着大家的样子,点香,鞠躬。小庄是现代新型80后,已经不相信鬼神传说,但小庄想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心里还是默念祈求海龙王保佑一路平安,多找钱,找好多钱,好给圆屁股的女人小曼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

船长在旁边静静的等着,等大家上香完毕,船长和黑胖子管事点了点头,船长说:“上红”。黑胖子管事便在案桌旁蹲了下去,抓起大红公鸡,把鸡头弯到鸡翅下压住,拿起刀,一刀向鸡脖抹去,鲜红的鸡血便顺着鸡毛滴向甲板,在甲板上溅起一朵朵的血花。黑胖子管事也不理会众人,径直提着滴血的鸡从船头从左舷向船尾走去,小庄看着一路滴落的血花,心里竟然有些发毛。等到黑胖子拎着鸡从船尾至右舷回来,鸡血便围着主甲板洒落了一整圈,那鸡好像还没死,只是耷拉着脑袋。黑胖子也不理会那鸡,顺手一丢,扔在案板下面。

鸡好像是受到跌落地板的重击,突然在案板下跳了起来,一上一下乱扑腾着,足有一米多高,眼看那鸡再不理会它就会扑腾到舷外,瘦竹竿立马冲了上去,试图按住鸡。不知道是鸡爪勾住了案板上的红布还是瘦竹竿碰倒了案板,鸡是按住了,案板上的猪头,香炉也跌落了下来,砸在瘦竹竿头上,香灰洒落瘦竹竿一头一脸,猪血和香灰瞬时就给瘦竹竿花了个大花脸,众人忍俊不住大笑起来。小庄看见船长微微的皱了皱眉,一场神圣的祭祀在一场哄笑着结束,船长宣布,机舱备车,准备开航。                                     

机舱,车钟上备车(standby备车)命令不停的闪烁着。小庄根据分工也是机舱人员,跟随大管(主机及其附属设备负责人)一班,每天早上的四点到八点和下午十六点到二十点值班。由于是船舶首次开航,机舱所有人员都在机舱启动设备。小庄什么都不懂,就跟着竹竿看他们打开海底们,启动发电机,合闸送上全船电源,启动主空压机给气瓶打满压缩空气,主机预润滑,盘车,启动主机,试车,然后回铃驾驶室,小庄想努力的记住这些程序,但是太复杂了,小庄又没有机电基础知识,完全懵逼了。小庄想这下完了。

驾驶台,GPS已经打开,接受着卫星信号,AIS上也显示着船舶信息,船长59.50米,船宽8.2米,航速零节,东经112.24.36,北纬36.15.03。雷达一遍遍的扫描着几海里内所有固态物的信息,显示在屏幕上,测深仪显示着水深3.5米。船长站在车钟前,正在指挥舵工试验舵机。“左舵”,“舵左”舵工大声应答着船长的命令。“正舵”,“舵正”“右舵”“舵右”,连续左中右,右中左试验了两边,舵工大声说,“报告船长,舵机正常”。 船长看了眼雷达,说道:“进一”,三幅便把车钟手柄推到进一位置,瞬间船舶便震动起来,机器的轰鸣声也变得大了很多,在驾驶室都能够清晰的听见。“停车”“倒车”船长又把车钟试验了一遍,偏过头再次看了眼雷达和AIS,通知三幅说,开航!

主甲板上,扎布和其他几个水手也都穿着救生衣,待在自己位置等侯多时。扎布第一次穿救生衣,不论怎么都穿不好,还是其他几个老水手一把手一把手的教他才勉强穿上去,扎布觉得这么大热的天,这厚厚的救生衣穿在身上,实在别捏得很,也热得要命。扎布是蒙古族船员,大草原的气温和石岛比要低很多,扎布对这气温显得格外的不适应,扎布哪里知道,这还才北纬36度多,和赤道气温比起来,简直不能比,这是后话。                                                                               

“昂——————————”,很长很长的一声汽笛,提示周围船舶,注意我船动向。“昂”一短声接着响起,水手长喊道,“解缆”,船首船尾的缆绳便被解开,被绞缆机拖进缆绳筒。黑胖子管事点燃鞭炮和烟花,霹雳---啪啦---,嗖---砰。鞭炮在船头尽情的爆炸,释放那些憋屈已久的火药的威力,烟花带着火花,一路箭一般的向天空冲刺,涣化成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灰烬落下,整个船头被腾起的烟雾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铵味。海城轮就在主机动力的推进下,缓缓的退出港池,驶向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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