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外国名作家日记-《卡夫卡书信日记选》

01—作者其人

弗兰兹·卡夫卡,生活于奥匈帝国(奥地利帝国和匈牙利组成的政合国)统治下的捷克德语小说家,本职为保险业职员。主要作品有小说《审判》、《城堡》、《变形记》等。

卡夫卡1883年出生犹太商人家庭,18岁入布拉格大学学习文学和法律,1904年开始写作,主要作品为四部短篇小说集和三部长篇小说。可惜生前大多未发表,三部长篇也均未写完。他生活在奥匈帝国即将崩溃的时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学影响,对政治事件也一直抱旁观态度,故其作品大都用变形荒诞的形象和象征直觉的手法,表现被充满敌意的社会环境所包围的孤立、绝望的个人。

卡夫卡与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并称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驱和大师。

68-外国名作家日记-《卡夫卡书信日记选》_第1张图片

02—日记介绍

《卡夫卡书信日记选》收当录了奥地利作家卡夫卡1910-1923年间的日记、旅游日记和他致亲朋好友的书信。其中绝大部分都写得极为认真,是他的思想和思考的重要记录,因而是研究卡夫卡的珍贵文献。

作为一种创作情绪的延续,卡夫卡那脆弱、孤独、矛盾着的内心世界,在这里暴露无遗。这其中流露了他对文学、创作的执著和独特认识,以及对日常琐事的烦恼;同时也显示了他那既情绪化、又极富逻辑的异常的想像力。

卡夫卡还用他那已是永恒了的笔,倾诉了自己的情感的矛盾:对爱的向往,对生活的恐惧。《卡夫卡书信日记选》是我们认识卡夫卡的精神世界及其写作思路的可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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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日记展示

1911年

10月21日

一个相反的例子:当我的头头与我商谈公事时(今天谈的是卡片索引),我不能长时间盯着他的眼睛,否则我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淡淡的苦涩,这苦涩不是把我的目光,就是把他的目光驱走。驱走他目光的时间较短暂,但更频繁,因为他不知道原因何在,顺从着移开目光的诱惑,但很快又收回目光,因为他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眼睛的一种一时的疲劳。我更使劲地抗拒着,为此而加速我的目光的曲线运动,最爱注目之处是他的鼻子上下,并切入脸颊的阴影之中,经常通过他的牙齿和关在嘴巴中的舌头来掌握他的脸的方位--如果需要这么做的话,我虽也垂下眼睛,但从不低于他的领带,一旦他的眼光移开,我便得以准确而无所顾忌地看着他,这时我的目光就全无障碍了。

10月28日

尽管咖啡馆的老主顾们和雇员们喜欢这些演员,但是他们头脑中鄙视的成见吞没了敬意,他们轻蔑地将这些演员视为饿殍、流浪汉、犹太鬼子,就像在历史上的那些时代中一样。总跑堂要把勒韦扔出大厅,开门的侍者--一个过去的妓院雇员和现在的皮条客--大吼大叫,恨不得吃了奇西科,只不过因为她在看<狂野的人们>时出于激动想要把什么东西递给演员们。

11月2日

今天早晨许久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想象一把刀在我心中转动的快乐。

11月3日

羡慕我所心爱的鲍姆的一个所谓的成就。此刻有一种感觉,好像身体内有一个线团在急速地卷动着,牵着多得不得了的线,都与我的身子的边缘相连。

11月5日

我要写作,额头却在不停地颤抖着。我坐在我的房间里,房间就处在整个寓所的噪声大本营中。我听见所有的门在碰撞,这种声音只不过为在其间歇中跑动的脚步声所淹没,我还听见厨房里炉门如何关闭。父亲"乒乒乓乓"地推门关门,披着垂地的睡衣穿过我的房间,到隔壁房间里把炉灰刨出来。瓦莉不知在问谁,父亲的帽子是否已刷过,她的叫喊声穿过前厅,仿佛穿过一条巴黎的街道,那头叫喊着回答,发出几近亲切的"嘶嘶"声。寓所的门把被拧动,声音像发自粘膜炎患者的脖子中,然后像女人唱着简短的歌句似的启开,复以一种沉闷的男性的冲撞关上,听上去真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父亲走了,现在开始了较柔和的、较分散的、更无指望的嘈杂声,由两只金丝雀的声音领唱。在此之前我便已想过,金丝雀的声音再一次使我想起,我是否可以启开一条门缝,像蛇一般爬到隔壁房间里去,爬在地板上请求我的妹妹们和她们的小姐安静下来。

当昨天晚上马克斯在鲍姆家朗读我小小的汽车故事时,我感到一种苦涩。我同所有的人都隔绝了,将下巴埋在胸脯上抵御这个故事。故事中杂乱无章的句子有着宽阔的裂缝,足以容双手同时插入;一句响得高,一句响得低;一句磨着另一句,像舌头磨着一只蛀空的牙齿或一只假牙;一个句子以粗糙不堪的开端迈步走来,导致整个故事陷入令人厌烦的莫名其妙之中;一个是对马克斯的模仿(指责是压低了调子的--而我却得到鼓励),它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跑了进来,有时候看上去像是在一个舞蹈学习班的最初一刻钟内。我的解释是,我时间太少,安静的时刻太少,未能将我的才能的潜力构成整体发挥出来。因此不断出现断裂的开端,这些断裂的开端比如说贯穿于这篇汽车故事始终。倘若有朝一日我能够写下较大的整体,从开头到结尾一气呵成,那么这个故事将永远不能脱离我,我将能够平静地、睁大眼睛,作为一篇故事的直系血亲来倾听人们朗诵它。可是像现在这样,故事的每一小段都在无家可归地流浪,并将我朝相反的方向推去。--假如这个解释是正确的,那么我还将感到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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