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丨船蓬浜01

我出生在江南的一个小村子船蓬浜，你就知道这里河多浜多而船也多的。

那么，为何叫船蓬浜？

有几种说法，说法之一，从前有一个仙人路过这个小村子，当时河浜里漂泊着一只小渔船，船上有一对老夫妻衣衫破旧，在寒风里冷得倦缩在船舱里，仙人问：“你们为何不将船停泊在船蓬里？”老渔民说：“我伲肚皮都填不饱，哪有啥格钱建造渔棚啊？”仙人说：“我可以帮你们建造船棚的，只不过我先要向你们讨一碗饭吃。”老渔民说：“我伲船上只有一碗饭了，准备明日早上吃的，看你挨饿于心不忍，那就给你吧。”仙人吃过那碗饭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老夫妻直呼上当。可是，第二日早晨醒来，他们睁开眼睛一看，小船稳稳地停泊在一个崭新的船蓬里。

说法之二，从前这个小村子是商贾重地，有许多船只云集在这里，于是各种船蓬应运而生，只是后来由于兵荒马乱，这个小村渐败落，船蓬愈来愈少了，但船蓬浜的名字则传下来。

还有一个说法竟然与乾隆皇帝有关，传说他下江南路过船蓬浜，看见河埠上有一位姑娘在汰衣裳，这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深得乾隆皇帝的喜欢，他下令皇船马上靠岸，他非得带姑娘京城里去。乾隆对姑娘的父母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一定答应你们。”姑娘的父母是朴素的庄稼人，见到乾隆皇帝真是受宠若惊慌乱地说：“就给我们建造一个船蓬吧。”乾隆皇帝大悦，说：“好吧。”于是，他下令给这个小村子建造了９９座船蓬，于是船蓬浜的名字便传开了。

按理说，船蓬浜这小村子既然有仙人路过的，有乾隆皇帝路过的，应该说是富庶一方的，但不瞒你说，解放前这里的村民生活极其贫困，河浜里经常有死尸飘浮在河面上，还经常有土匪强盗出没，据说横行霸道的阳澄湖土匪司令胡肇汉就经常在船蓬浜驻足，他在船蓬浜有一个相好，是一个小寡妇，那小寡妇原来是地主家的千金小姐，但那个地主因为赌博败落了，她才下嫁一家穷苦人家，不料被胡肇汉一眼看中，于是掳为相好，而活活将她的男人气死了，只给船蓬浜增添了几许纷乱的色彩。

然而，我在这里写的是一个豆腐郎的故事。由于你知道的原因，这里我就不用他的真实姓名儿了，姑且叫他王阿二吧，因为他排行老二，所以这名字也是比较贴切的。

王阿二当年十三岁了，阿二娘把他叫到跟前说：“儿啊，明日有媒人过来给你说亲，你该娶媳妇了。”

“我宁可守着娘你一辈子，也不讨媳妇。”王阿二红着脖子说，似乎理直气壮的样子。

---

王父在另外一个村子里给周姓地主打长工，很少回家的，操持全家的人当然是王母，她含辛茹苦地养育儿子成长。如今，王阿二已经十三岁了，给他娶一个媳妇，便是王母的一桩心事。

王母相中了远方亲戚的一个闺女。以前她与对方好象指腹为婚的，但不知对方现时还承认不承认这一件事情。如果对方不承认这一件事情，那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老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王母自言自语。

第二日一早，她拎着一只小包裹欲出门而去。出门的时候，她在门口默念了三声南无阿弥陀佛。看来王母也是一个信佛之人。

王阿二要跟着去，王母说：“你呆在家里，我是给你相媳妇去的。”

王阿二便坐在门槛儿上大哭，说：“我不要媳妇，我不要媳妇。”

王母没理他就出门去了。

等王阿二睁开眼睛，王母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隔壁的光棍赖皮阿三走了过来，摸着王阿二的头说：“小赤佬，你哭做啥？”

“我娘给我相媳妇去了，我不要媳妇。”王阿二一脸哭腔。

“哈哈，你娘给你说媳妇儿，这是多好的事情，你应该高兴才对呀。”赖皮阿三不怀好意地说。

“女人是倒霉货，我就是不要。”王阿二歪着脑袋说。

“哈哈，女人可以给你生儿子生女儿，你不要女人，我倒想多要几个。”赖皮阿三嘻皮笑脸。

“那你去要女人好了，反正我是不要女人。”王阿二依然一副倔强的样子。

“那你不要哭腔，你把你娘相中的媳妇推给我好了，我来与她睡觉。”赖皮阿凑近王阿二说。

这回王阿二紧紧闭着嘴巴，而不搭腔。

赖皮阿三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腾腾地走了。既然王母去替儿子相亲去了，那必然有一个年青的女人，或者女孩儿嫁过来了，嘿嘿到时我是老鹰抓小鸡稳吃了，赖皮阿三心里想得美滋滋，现在他决定到村东头找郑寡妇睡觉去了。

郑寡妇肯定在家的。赖皮阿三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