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

历史的重演也许是上一秒,或者下一秒,至于新的世纪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1

对于新开通的航道封锁工作正在继续,原来只是两三个工程师的操作队伍终于扩充到了七八十人,虽然人数上来了,原来进程缓慢的封锁依旧是缓慢的状态。

距离通道大门不远处,正聚集着两三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还有十来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他们并没有向身后的那些人一般借助手中的探查工具寻找出问题的部位,而是将目光聚集在通道大门顶部的一个亮着绿灯的位置。

那是一面为了接受信号特意安装的接收仪,工作状态良好的时候亮着绿灯,出现了问题后则变成红灯。现在是绿灯,并没有发生故障,只是不知道这些作为队伍最权威的人,在寻找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根据星际防卫部门最新的消息,只要这扇航道的大门在夜晚来临时分没有顺利关闭,那些通过航道行驶过来带着感染源的外来生物,就将变成所有人的噩梦。就算其中有一部分人可以凭借手中的资源驾驶飞行船逃离,那些量身定做的在各个星球上的感染病菌也会进行定点消除。这是一个非生即死的战争。

现在,在调控航道大门的指挥室里,已经聚集了这个小队所有的人员,他们从眼前显示着各个站点的屏幕上不断地跳跃着眼睛,只为找到那个影响信号接受器的所在。这些屏幕是浮空的,但是也有着过去那种实体屏幕的观感,甚至于可以进行360度的调整,不仅可以看到一副画面,也可以借助这个画面存在的状态,看到画面各个方向的事物。所以此时的指挥室里只剩下了亮着各种光芒的屏幕,以及在屏幕之后一脸焦急的众位工程师。他们在过去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羡慕的存在,现在又拥有了决定更多人生死的权力,那种从心里生出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此时这些人都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于世界的好奇般,专注于眼前的屏幕,静静地寻找着原因,同时也在等待着身边的某一个人发出来的那句欢呼:

“我找到了!”

可是还没有,原来的救援工作仍在继续,包括那些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人。如果所有有关的画面过滤完都没有找到故障的所在,他们这些人,所能够得到的结局,也只剩下了一个,和那些普通的人一起接受命运的安排。就在所有人的眼神从原来的满怀热情逐渐退化成盲目地寻找时,在他们身后紧闭的舱门处,响起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难道找不到故障就只能等死了吗?”

2

作为一个链接其他星球的通道,星际航道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你来我往,它的存在是为了抵挡那些出没在无尽宇宙世界中的辐射。星际飞船虽然可以凭借材质吸收大部分宇宙辐射,身处其中的生物仍然是会受到波及的。在那些存在于历史缝隙中的神秘的香蕉人,就是这种辐射的受害者,他们原来也是一个正常穿梭在宇宙中的太空居民,只不过因为身体受到了辐射,所有的组织细胞发生了变异,模样也就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另外一个有关于通道的作用,也就是在发生紧急情况时,可以作为通道另外一方最后的挣扎,只要将通道的大门关闭,原来用来交流的通道就会变成一截漂浮在宇宙中的通道,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地漂浮在宇宙中。

据说这是远古时代科学家的发明,现在的人只是在尽量维护着,新技术从来只用在更为广袤的探索上,旧时代的遗迹,只剩下了苟延残喘的功能。

就在众人的眼神从屏幕中收回来时,原来站在门口的六分仪已经来到了指挥室的最前面。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不再是单调的屏幕,而是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宇宙。那些工程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身后真实的世界,等待着他想出来最后的应对策略。

六分仪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却也危机四伏的世界,直到有一个亮着光的行星划过,他才转过身来:

“航道那一边的人知道这次的问题吗?”

六分仪的眼神从众人身上绕了一圈后,回到了眼前的桌子上面。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打开但是没有进行任何程序的操作台。

“我们已经和他们联系了,只不过他们说,”

显然,事实的真相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以至于知情人都变得犹豫起来,话也不敢说完。

“他们说这次的意外其实是他们故意安排的,为得就是摧毁我们的星球,摧毁我们的文明?”

六分仪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来任何的情感波动,虽然这样的答案很震撼,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保持着同样的状态。

对一个文明最大的尊重,就是彻底摧毁她。在场的人想起来这句古老的传言,直到亲自开始面对那样一场涉及生死的危机时。

3

六分仪看着远处仍然不断跳跃着绿色光芒的信号灯,缓缓地从桌子上面的操作台上拿起来一支笔,道:

“虽然我比你们这些人都要年长一些,可是在面对这样的难题时,我也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原来安静的工程师人群中出现了一丝骚动,紧接着就能够听到接二连三地讨论声。

六分仪看着眼前陷入了争论的人群,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情从来都不能依靠多数人的主张。他借着指挥室空出来的通道来到了飞船外面,再次看向了没有边际的宇宙云海。他知道有些事情的发生确实让人无法接受,可是如果任由悲剧发生,他觉得自己来来回回这两百年,也终究是竹篮打水。

心中的主意早就拿定,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让自己内心不会感到愧疚的赞同,神明也好,普通人也好。

正当他打算重新开始在人群中争取同意的伙伴时,原来吵闹的指挥室里却在他进来的一刹那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紧看着走向他们的六分仪。

“我们刚才讨论了一大圈,觉得,”

台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然后是众多人的异口同声:

“我们同意教授的选择,启动自救机关。”

六分仪看着眼前这些充满斗志的人们,觉得自己这次的行程终于得到了期待的结果。

黄色的光芒开始在宇宙中闪烁,那个亮着灯光的宇宙空间城市,以及那个深蓝色的星球,在光芒消失的一刹那,也消失在了无尽的宇宙中,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在这没有边际的黑暗中,睁开了一双眼睛,它的主人六分仪低声道:

没有找到目标人物,文明开始第三次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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