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下了课，照例是三三两两朝图书馆晃过去。大毒太阳晒得胳膊生疼，却也提不起走路的精神。
在二楼找了个地方坐下，方子飞快地瞥了一眼我的后方，又装作没注意的样子低下了头。我知道她又看见什么人了，边从包里掏书边问她:“晚上吃啥啊？”
这句话搁这儿的意思就是，你看见谁了？
她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眼珠子四处溜了一圈才低声道:“刚刚看见肖语了。”
我有点失望，肖语是隔壁班的班长，长得好看能力强，学习又好，跟我这种人都扯不到一块去。
“刚刚她妈妈也在。”方子又补充一句。
我明白过来方子为啥躲躲闪闪了。肖语的妈妈是图书馆的清洁工，每天负责拖地打扫厕所等工作。到不是瞧不起人家，只是不愿意让肖语多想。
“肯定是跟她妈妈报喜呢，不是拿了一等奖学金吗？”我撇撇嘴。
方子摇摇头:“还不一定呢，本来是她的，但是今年好像要换一种评选方法，比赛得奖多的人获选的几率大些。”
我无所谓:“今晚吃鸡排吧，我都饿了。”
2
我一天一天混着日子挺舒服，不过最近学校里可不太平。
隔壁班学习名列前茅的洋洋失踪了，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宿舍也没回，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学校报了警，警察也来调了监控，可是学校那么大，那么空旷，总有地方没有监控。
洋洋平时也没几个同学来往，也没多少人认识，她失踪那天穿的什么衣服都没人记得。
学校里很恐慌，大家都认为洋洋肯定是被人贩子拐了，上一届就有学姐被拐卖到大山里，最后好不容易被救出来。
“切，刘默呢？怎么没人说他呢？”我刚回宿舍就听见其花在说话，“我觉得可能是情杀！”
“他俩不算好上了吧，都没怎么一起过。刘默现在不是又有女朋友了吗？”方子在刷微博，也插了句嘴。
“就是因为现在有女朋友了啊，他肯定嫌弃洋洋碍事儿了呗。”其花翻了个白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听到最后一句总结性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花瞪我一眼:“你笑什么？明天就交论文了，你写完了吗你？”
我这才一拍脑袋，坏了，我的论文还在图书馆呢！今晚光顾着赶出去吃饭，想着吃完饭还能回去写会，结果一吃就吃到十点，脑子一抽直接回宿舍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回图书馆拿论文，不过这个点图书馆要闭馆了，而且每晚都有同学清书，你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二，你重写一份。”其花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才不会重写呢，我就是爬进图书馆我也不可能重写的！
3
赶到图书馆就十点半了，老远就看见楼上黑压压一片，一点灯光也没有。我站在图书馆楼下陷入了沉思。我是爬进去呢，还是回去把四千字的论文重写一遍？一想四千字，我就浑身打颤。
我打电话把方子叫来，因为图书馆一楼的窗口我都够不到，我需要有人托我一下。一楼有防盗窗，但是二楼没有，二楼有的窗户开着，可是我身体的长度还是没办法攀到二楼的窗户。
我跟方子围着图书馆绕了三圈，终于找到一个平台，让我可以顺利进入窗户。
我爬进黑灯瞎火的图书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太安静了，太黑了，我真的太高估自己的胆量了。我蹲在窗口，慢慢伸脚踩到楼梯的扶手，然后自以为十分轻盈地落地。落地后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四面八方都有看不见的怪物。
终于确保没有其他声音，我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的气息和脚步，慢慢朝楼上走去。
图书馆顶层是玻璃罩，月光撒下来到显得馆内并不阴森，而是笼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我长舒了一口气，想去杂货间找我的论文，忽然发现每个桌子上的书都没有动。我有些奇怪，学工处可从不怠工的，怎么今天没清书呢？
我的位置离杂货间也不远了，我拿了论文就顺便想过去看一眼。杂货间外面摆着个警示牌，是里面在装修，禁止入内。我更奇怪了，杂货间要装修？改成读书室？
拧了一下把手，居然锁了。
我也不在追究，扭头朝来时的路走去。可是我扭头的那一瞬间，分明看见左边楼梯口有个人影，探出了半个身子。
我竭力忍住惊慌，装作一切如常地走着，但是身后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也跟了上来。我努力平静地走到楼梯口，再也忍不住，狂奔下楼，手忙脚乱地爬上扶手，抓住窗户就跳了出去。
4
我跟方子回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门禁，我们千求万求才让阿姨不追究。我把事情经过跟她们说了，她们都笑我神经过敏。
我自己因太过害怕，以至于也开始安慰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谁会大晚上不回家呢？
第二天我的论文按时上交了，奖学金名额也确定下来了，是肖语。
可是洋洋呢？洋洋就这样快被淡忘了吗？
因为上次图书馆的事，我晚上不敢再独自一人去学习了，每天赖着方子，让她保护我。
我托着腮看着楼下的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朝女厕所走去，那大大的车厢足以容纳一个人。
我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5
洋洋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
我居然拿到了一点奖励金，这是我远远没有想到的。不过我是存不住钱的，立刻就请宿舍吃鸡排了。